龍舌蘭與燃燒 如果瑰麗隻在深淵(1 / 2)

當摩爾以駐唱歌手的打扮出現在店裡時,霍緋箴已經工作了三個小時了。

白予絳還在台上彈唱著,摩爾來到吧台前的空位坐下等候。霍緋箴便跟她說話:

“你說的那個墨西哥畫家,弗裡達,我了解了一些她的生平。”

“覺得怎麼樣?”

“她真是一個迷人的女人。”

“是的。”

“苦難折磨了她,卻也造就了她。”

“也許苦難也算一種天賦。”

“那可不是人人消受得起呢。”說著霍緋箴放上一小杯琥珀色的酒,配套的小碟子上隻放了一片檸檬和一小撮鹽,“龍舌蘭,給你的。”

“哪位客人送的?”

“我。”

“原因?”

“弗裡達·卡羅。”

龍舌蘭,墨西哥不可不提的特產;弗裡達,印在墨西哥紙幣上的女人。都來自同樣的文化根源。

摩爾在店裡酒水總是不缺,有時是客人送的,有時是霍緋箴隨手給她一杯。而且通常會像現在這樣,帶點相應的理由。

龍舌蘭怎麼喝?少許鹽放在虎口,舔掉,喝酒,最後咬一口檸檬,電影裡的爺們是這樣喝的。但摩爾沒有選擇這種喝法,她隻是笑著撚起檸檬片,沾了鹽放到嘴裡,隨即一飲而儘。

“到我唱了。”

霍緋箴點頭給她一個“請”的職業微笑,然後把桌麵的杯碟收下去,乾淨利落。

···

摩爾上台,吧台前同樣的位置就換成了白予絳。今天她可以晚點回學校,所以打算多待上一會再走。同樣的,霍緋箴給她做了一杯莫吉托,這次又加了不同的水果口味:覆盆子。

白予絳喜歡這些花樣繁多的水果口味,酸酸甜甜的莫吉托喝起來,就像加了酒的汽水。

有個男客人跟白予絳搭話,讚揚她歌唱得好。那也是個熟客,有事沒事來喝一杯消磨時間,是個愛跟陌生人聊人生的大叔。總是穿得像個藝術家,但實際上是做采購的。

店裡大部分客人都在安靜地聽摩爾唱歌。每周都一樣,隻要輪到她唱,客人們常會不自覺地被她的歌聲吸引,暫停聊天傾聽。而打聽她駐唱的時段的客人也每周都有。

操作台上還擺著剛剛裝龍舌蘭的小杯子,杯沿蹭了一點口紅印。霍緋箴把拇指摁上去,抹開。驀地想起,多年前嘗過的,那嘴唇的柔軟度——這一瞬間的記憶竟如此清晰。

她抬眼瞧去小舞台,那抹了鮮豔口紅的雙唇就在麥克風前,盈潤張翕。

“摩爾姐唱得真好。”白予絳有點沮喪地看著台上,“什麼時候我才能像她一樣。”

旁邊的男客人說:“你也唱得很好。”

白予絳搖頭:“聽眾的表現很明顯啦。”

“不必羨慕他人,你們各有各的特色。她對歌曲和情感的把握很成熟,這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可你也有她沒有的東西:清澈。還沒沾染社會渾濁的青春活力是珍貴的,不要急著擺脫稚氣,珍惜這段時間的特點。”那客人又開始聊人生了。

“嗯……謝謝。”

“而且你比她有才華。她隻是翻唱,而你有創作力,能自己寫歌。”

“又寫得不好……都很幼稚。”作為一個創作人,聽過那麼多彆人的歌,白予絳很清楚自己的水平還遠遠不夠,這也是她苦惱的地方。

“那隻是時間的問題,不信你問小鬆。”男客人忽然把霍緋箴也拉進了話題裡。

“我覺得?”霍緋箴接話,“都挺好的。”

男客人就笑了:“你看,這就是社會人的圓滑。”

“真的都挺好的啊,成熟隻是閱曆的問題,彆著急。”霍緋箴也這麼說。

“是是是。”白予絳沒好氣地應道,現在混熟了,在霍緋箴麵前她會顯得不太客氣些。

她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在學校裡是學姐,總會比學弟學妹成熟;可來到社會上,卻誰都比她年齡大,誰都比她成熟,誰都把她當小孩子。

“要不要喝短飲?”很少說話的大鬆突然發話,“30ml一口一杯那種。”

說著他還拿了個短飲的子彈杯,給白予絳看到底有多少。

白予絳眼前一亮,卻問:“誒?會不會很容易醉?”

“看你的酒量一兩杯應該還好。放心,她可以送你回去。”大鬆說著指了指霍緋箴。

“怎麼還攤上我了呢?”

大鬆卻沒理會她,隻問白予絳:“喝不?我請客。”

有人請客嘛,白予絳當然說喝。

大鬆拿出兩個子彈杯,倒上黑朗姆酒,杯口蓋上檸檬片,再各放上三顆咖啡豆,撒上黃砂糖粒。往頂上澆了烈酒,然後,點火。藍色的火焰從圓圓的檸檬片上升起,融化了黃砂糖粒,裹住咖啡豆,旋即變成焦糖。

白予絳新奇地看著這款從沒見過的短飲:“哇,這要怎麼喝?”

“這樣喝。”霍緋箴兩指捏起其中一片檸檬,對折把咖啡豆和焦糖都包在中間,丟進嘴裡,“含著酒咀嚼,風味爆炸。”說完就把一杯黑朗姆酒一飲而儘,被大力嚼碎的咖啡豆在嘴裡發出咯咯的聲響。

一般來說,調酒師不會在工作的時候吃喝,更不會給客人示範怎麼喝。不過嘛,今天算是例外,這款酒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也挺難三言兩語講清楚怎麼喝。

白予絳也學著她喝下另外一杯,雖然動作比較笨拙,但也儘量學到十足。嘴裡含著酒和檸檬片不方便說話,但眼神裡的驚喜是顯而易見的。

“好喝誒!”吞下一口酒,白予絳迫不及待地說道。

“是吧?”大鬆把空杯子收下去,換上一杯清水,“小鬆在你這個年齡時,最喜歡喝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