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臥的百葉窗 偶然的話,這個距離並不……(2 / 2)

還趁機耍賴了?

這張床,比雙人床窄一點,比單人床寬一點。先來者側躺,後來者趴著,擠在中間的手臂就彎曲交疊。其實,早在摩爾說要去客廳的時候,便已是這樣了。

小臂被摁著,手腕被輕輕捏著。拇指就按在脈搏的位置,靜靜地似在窺探她的心率。低聲對話間,那拇指還會不安分地輕碾兩下。

霍緋箴不鬆手,摩爾卻沒有跟她計較,也沒再說什麼。她很久沒跟人睡同一床了,偶然的話,這個距離並不讓人討厭。

過了一陣,霍緋箴又低聲叫她:

“哎。”

“你怎麼話這麼多。”

“你猜我們現在離得有多近?”

“不知道。”摩爾應她的時候雙眼緊閉。

“想知道嗎?”

“不想。”

其實不睜眼也罷。也是早從一開始,鼻間呼吸到的空氣就是微熱且潮濕的。

手腕還是被握著,脈搏處又略略沉了沉,黑暗中的“晚安”是再次睡著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

早上。

明亮的陽光穿透厚百葉窗的縫隙,平行著落在灰色的被單上就變成了曲線,一道明一道暗,明暗相間,邊緣是模糊的。

比習慣溫度低了兩度的空調讓摩爾覺得很冷,而且鼻腔乾燥很不舒服。她卷著被子坐起來,連打了兩個噴嚏。

抽了兩張紙巾搽鼻子,紙巾盒就空了。房間的主人並沒在,待會得提醒她換新的。

她覺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還伴隨著一個像天使在敲門的夢。也許是魔鬼也說不定,誰知道呢?隻是“像”而已,她沒有開門,所以不知道門外是什麼。但夢是奇詭的,也是愉快的,似有一雙無形的手穿過那門,像春風一般探過她全身的肌膚。

夢有時是現實的再現,有時是現實的合理化,有時是願望的體現。可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那終究隻是一個帶桃紅色的夢而已,沒有任何現實的說服力。

但總不會無端做這種夢,所以她又猜測,睡在她旁邊的人並沒有很老實地睡這一覺。

她始終認為,霍緋箴並不是一個安分的人,至少在某些方麵,她對她沒多少信任感。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霍緋箴在有意無意地試探她的邊界。

就跟霍緋箴問人吃什麼喝什麼是一樣的,她會不斷試探你的邊界,從各個方向探尋你真正的喜好,並得寸進尺。然而一旦你確切地劃了一條線,她就會馬上點到即止,不再越界。

用一句專業點的話來說,霍緋箴秉持的是“法無禁止即可為”。而她狡猾的地方在於,她總能在被默許的邊界前恰好止步,收放自如,仿佛她的興趣更在於試探的過程。

與此同時,摩爾也明白,自己的模棱兩可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忍不住一再回味夢的內容,享受夢裡的感受。那雙手貼在她皮膚上移動的觸覺令心底生出歡欣,讓她覺得自己是被渴求被需要的。

可她也深知自己的淺薄,因為在這半真半假的愉悅裡,她所關注的隻有她自己——也就是說,這無關情感,隻是欲望。

···

坐在彆人的床上胡思亂想並沒有太多益處,摩爾捋了捋頭發,關掉過冷的空調。打開房門,正好白予絳也從對門出來。

“摩爾姐。”白予絳揉著額角說,“抱歉,我把你房間占了。”

“沒關係。頭疼嗎?”

“嗯,頭好沉。小鬆呢?”說著她還往摩爾背後的房間張望了一下。

“可能在廚房吧。”外麵飄著煮湯的味道,摩爾順手把門帶上,“你先洗漱吧,我給你拿止痛藥。”

看到沙發上放著還沒收的枕頭和薄被時,白予絳似乎略略鬆了一口氣。畢竟還是年輕,舉止間藏不住事情。也好,一個枕頭一張被子,免除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和解釋。

廚房裡叮叮當當的,兩個鍋架在火上,正冒著騰騰熱氣。

霍緋箴手握切片刀,正在切一塊豆腐。鮮嫩的豆腐扣到案板上時略帶顫抖,伸平的手掌五指並攏輕輕覆於其上,鋒利的刀子無聲劃過。輕巧地一刀接一刀,很快就切成了均勻的小方塊,一點都沒有碎。

“在煮什麼?”摩爾站在廚房門口,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豆腐。

“味噌湯。”

“什麼時候起來的?”

“一小時前吧,看你睡得挺熟的,叫都不醒。”霍緋箴把切好的豆腐塊丟到鍋裡,轉臉笑了一下,看起來神清氣爽。

“沙發上的東西可以收了吧?”

“白予絳起來了?”

“嗯,在洗漱。”

“那麻煩你了。”

果然,那堆被鋪是故意留著不收的,偽裝成昨晚有人在沙發上睡的假象。

“你有止痛藥嗎?她頭疼。”

“床頭櫃的抽屜裡有,你去拿?”霍緋箴舉了舉手裡的東西,表示她還要切蔥花。

“好。你抽紙用完了,新的在哪?”

“哦,在衣櫃的最左邊。弄完馬上可以吃飯了。”

好像和平常有點不一樣,但也好像沒什麼兩樣。

白予絳還在洗漱,摩爾又回到次臥。衣櫃裡沒幾件衣服,無非是襯衣、T恤、背心,幾乎全是黑色的。與廚房新添的種類繁多的刀具和鍋碗瓢盆比,這衣櫃顯得簡潔得多,仿佛隻是臨時短住一段時間。

抽紙一眼就看到了,就和那十幾瓶瓶裝水放在一起。換好抽紙,拉開床頭櫃最頂層的抽屜,就看到兩盒止痛藥,除此之外還有若乾電池,然後就沒有彆的東西了。

床上深灰色的被子還淩亂著,摩爾想了想,起身把房門掩上,把床鋪整理整齊。當然要把門掩上,不然萬一被白予絳看到了,解釋起來麻煩。

做完這些,她才拿上半排止痛藥出去。白予絳已經從洗手間出來了,站在廚房門口看霍緋箴做飯——就在她剛剛站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