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你一個人去北山能行嗎？”

“要不，你就彆去了，跟我回姑蘇老家去。”

相處了近一個月，劉三郎很舍不得這個小姑娘。他其實已經動了收養她的念頭了，如果回了姑蘇老家，還可以讓她跟自己女兒作個伴兒。

雖然銀錢上會吃緊些。

柳見螢搖搖頭，“劉叔叔，謝謝你。但我一定要去學習仙術的，我以後還要救人呢。”

在她眼中，到達北山學會飛天的仙法好似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劉三郎歎一口氣，摸摸她的頭發。柳見螢的頭發是自己梳的，雖然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也不會像雞窩頭一樣亂糟糟。

臉蛋也洗得乾淨，紅撲撲的。

劉三郎想，北山哪是那麼容易去的，仙法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學的呀。

但他默默看了柳見螢片刻，沒說那些打擊人的話。

“劉叔叔，祝你以後長生不老！等我學會仙法就可以來找你！”

柳見螢眨著一雙水靈靈的葡萄眼，很認真地祝福劉三郎。

“哈，”劉三郎一下子笑出聲來，“長生不老，那我不就成神仙了？”

“你個小丫頭，還什麼都不懂呢。”

他又歎了一口氣，卻沒再說什麼讓她跟他走的話。方才已經是他一時衝動。萍水相逢，照顧小姑娘一個月，送她到想來的地方，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柳見螢隱約覺得自己被笑話了，她摸摸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

“哎，等會兒我還是幫你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人知道北山的，要有人能去，捎你一程。”

劉三郎最終還是想再幫她一把。

“劉叔叔，你比我阿爹還好。”

柳見螢乖乖巧巧地坐著，“要是……”

沒有要是，阿爹不要她了，她才不傷心，她以後會很厲害，阿爹一定會後悔丟掉她的。

劉三郎擼一把她的頭發，起身去周圍托人打聽北山。

北山並不單指一座山。

提起它，人們會想到的是在北邊群山的最深處，仙人所居之地。

那是與蓬萊仙島一樣神秘的地方。

曾有人想去探尋，可北方深山地勢險要，又有奇樹毒物遍地，飛禽猛獸出沒，一旦進入，便生死由命。

普通人隻能瞻仰，卻無法接近。

劉三郎走了一圈，什麼有用的信息都沒找到。

但他打聽到城裡有富人家招年歲小的女侍，想著阿淮去不了北山，也能待在白城。

於是回去告訴柳見螢：“阿淮，去山裡太危險了。你去城東，有戶人家可以收養你，隻要多做做活就行。”

要是柳見螢沒聽說過北山，她一定會答應。

可現在不一樣，她乖乖巧巧地向劉三郎道謝：“劉叔叔，說不定北山上的仙女知道我要去，今天晚上就來接我了。”

“就像我想要吃的，有公主姐姐給我月餅。我想要來北山，有劉叔叔和林叔叔帶著我。”

“我隻要乖乖等著就好啦。”

“要是仙女沒有來，”柳見螢低垂下腦袋，“一定是我不夠努力！我要天天去山下喊，她們一定可以聽見！”

劉三郎“嗨”的一聲，笑罵：“你這小丫頭，真不知天高地厚，仙女哪會特意來接你？”

“記得去東城看看，說不定你願意留在那兒。”

柳見螢眯眯眼笑著，點點頭，“嗯。”

沒待幾天，劉三郎和車隊一起走了。

那天晚上，柳見螢又蜷縮在小小的巷子裡，摸摸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向月亮許願：“月奶奶，今天晚上會有仙女來接我嗎？”

“我覺得仙女還不會來，因為我都沒有去山下喊呢。我還要收拾乾淨一點，仙女姐姐應該不喜歡臟兮兮的小孩。”

“明天我要去幫大人們做活，攢很多錢，都給仙女姐姐。”

“月奶奶，你要祝我早點學會仙術，去救公主姐姐，還要幫劉叔叔和林叔叔，讓他們有很多錢，長生不老。還有劉叔叔的小女兒……還有我阿娘……我想她……她要是能回來就好了……”

小小的女孩蜷縮在大衣裡，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臨睡之前，她好似聽到溫柔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像阿娘——

“卜陣裡的生機，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