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兒有一個孩子！”

運米的劉三郎掀開車上的蓋布，就見了蜷縮在裡麵的柳見螢。

“什麼孩子？”

車隊隊長姓林，身材高壯，穿一身粗布灰衣，聞言從前麵撥開護衛過來。

“大哥你看！”

劉三郎指著板車上的小孩。因為天氣轉寒，柳見螢身上衣物又有些單薄，夜間睡著時便凍得蜷縮成一團。

她已經醒了，隻是還不敢睜眼。

林隊長濃眉緊皺，走上前來，伸手輕輕推一下小孩肩膀：“小鬼，醒醒！”

柳見螢禁閉雙眼，眼皮顫抖。

“怎麼回事？”

林隊長轉頭問發現她的劉三郎，“什麼時候上來的？”

三郎忙擺手搖頭，“我不知道啊，”他探頭再看一眼柳見螢單薄的脊背，“估計是昨晚上咱休息的時候。”

“這小孩，看著怪可憐。”

林隊長看她片刻，知道她已經醒了，便伸手拽著柳見螢後衣領，將她提坐起來。

柳見螢被迫瑟縮著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好似十分不好相與的大人：

“叔叔……對不起……我，我就是借坐一下……”

林隊長依舊皺著眉，細細打量她。

柳見螢臉上沾了灰漬，頭發也亂糟糟，隻有一雙眼睛水潤潤，惹人心憐。

他問：“誰準你躺這兒的？你爹娘呢？”

“我娘早沒了，我爹不要我了，”柳見螢小嘴一扁，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是賣餅的哥哥說北方有一座神山，我想去。”

“叔叔，你帶帶我吧！我不麻煩。”

林隊長抿唇看她，尚未說話。

旁邊劉三郎探過頭來，摸摸她的衣裳：“你這穿得也太少了，往北上穿這個可不行。”

他轉過頭來笑嘻嘻問林隊長：“大哥，就捎帶一程吧，這麼小一個孩子也怪可憐。”

“咱彆讓二爺知道就行。”

林隊長鬆開柳見螢，抱胸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你想去北山？知道在哪兒嗎。”

“我們商隊可去不了那麼遠，隻能到白城。”

“北山那地方，可不是你一個孩子能去得了的。”

柳見螢卻很欣喜，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大人，“沒關係！我可以去的！”

“謝謝叔叔捎上我。”

林隊長沒理她，他轉過身來要往回走，卻是默認她跟著了。

走之前交代了一句：“把備用的毛皮大衣拿來，給她湊合湊合。”

“路上有多餘的水和食物，分她點兒，彆讓她死了就行。”

“到地兒了就把她放下，咱可養不起這麼大個孩子。”

劉三郎忙不迭點頭，笑嘻嘻將隊長送走。

轉身回過頭來，問柳見螢，“小孩，你叫啥名？”

柳見螢小手往回縮縮，抬頭回他，“我叫阿淮。”

“柳見螢”這個名字是她後來上北山，師父給她取的。現在她還隻叫阿淮。

“阿淮，”劉三郎不嫌臟，抬起他粗糙的大掌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等我女兒長你這麼大，眼睛也一定像你一樣漂亮。”

“我想她了。”

……

車隊從中都到達白城，用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

此時的白城氣溫雖不至於到零下，但也已經很冷。

劉三郎用自己的錢給柳見螢買了一件最便宜的毛皮衣。

衣服有些大，六歲的柳見螢被整個兒裹在裡麵，不動時冷風就灌不進去，很是暖和。

林隊長已經著人去卸貨，跟二爺交接。待不了幾天就又要南下回去了。

劉三郎去買了好幾張大餅，趁著熱乎都塞進柳見螢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