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已是深夜。

柳見螢沒想到會有人隻因為一筒果子酒便醉了。雖然船家說他們釀的酒會有些醉人，但柳見螢並沒有覺出來。

柳見螢靜靜聽著徐予青在她身邊講話時，並未注意到他將整筒果子酒都喝光了，也沒注意到他的臉越來越紅，聲音越來越飄忽。

直到最後徐允青悄悄靠近，將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時，她猝然回頭，才發現他閉上了眼睛。

近距離看，他的睫毛很長。

柳見螢側著頭，試探喊一句：“允青哥哥？”

徐允青便閉著眼睛，低聲應一句“嗯”，右手抬起，繞過她的背搭在了她的右肩上。

柳見螢悄悄咽一下口水，“你累了嗎？我們回去罷？”

徐允青依舊低聲，“嗯”。

柳見螢在心裡歎一口氣，下一刻卻又笑起來，“允青哥哥，你怎麼這樣貪杯？”

說著便想將搭在自己右肩上的胳膊拿下來，“自己走可以嗎？”

柳見螢以為他又要答“嗯”，卻不想他搖搖頭，然後睜開眼睛，淺棕色的瞳仁中似有霧氣彌漫，他盯著柳見螢的眼睛，說：“不想走。”

呼吸清淺，帶著果子酒甜甜的氣味。

柳見螢忍不住笑，“允青哥哥你是在撒嬌嗎？”

她笑得眼睛彎彎，“但是不可以哦。船要靠岸了，我扶你。”

徐允青盯她片刻，不知為何視線落在她開合的唇上。他沒有說話，隻轉開臉去，繼續枕著她的肩。

柳見螢歎一口氣。

幸而徐允青並不是真的不想走，他或許隻是想靠在她身上。船靠岸時，柳見螢扶著他，方覺允青哥哥看上去很瘦，但重量也沒有很輕。

或許是因為他很高的緣故。

一路搖搖晃晃，好不容易回到驛站。

等到把徐允青送回房間的床上，卻一不小心把枕頭碰掉，一方素帕掉到了地上。

柳見螢下意識撿起來，“允青哥哥，這是你的東西嗎？”

帕子上，是繡了一半的仙鶴圖。

柳見螢“哎”了一聲，拿起仔細看，見上麵還插著針線，好像是繡到一半匆匆放下的。

她抬頭看他，“允青哥哥，這是你在繡的嗎？”

徐允青正閉目倚靠在牆邊，聞言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向她手中的絲絹。

他眨眨眼，“嗯”了一聲。

柳見螢頓覺驚奇，“允青哥哥，你手工做得真好！這些絲線都好細膩，仙鶴像真的一樣。”

“我都不會這個呢。”

“不過，”柳見螢抬頭看徐允青，“為什麼要繡這個呀？”

徐允青看著柳見螢的眼睛，慢慢開口，說：“賣錢。”

“給你買禮物。”

柳見螢怔愣一下，忽而笑了，“不需要給我買禮物呀，允青哥哥你不是都把玉佩送我了嗎？”

“雖然說，我還是有點開心。”

徐允青卻說：“需要買。”

柳見螢眨眨眼睛，低頭笑，“我猜允青哥哥想偷偷攢錢的，沒想到被我發現了。”

“不過我很期待允青哥哥的禮物。”

她把帕子小心翼翼放回原位，“謝謝你啦，做個好夢！”

柳見螢眼睛彎彎，笑著道彆回自己房間去了。

隻餘徐允青坐在床角，靜靜盯了那繡了一半的絲絹片刻。

他垂眸，不知醉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