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懷安見她雙瞳緊閉，沉默不語，隻得鬆開手，道，“你睡吧。”

雖念慈沒有睜眼，但聽著聲音，也知道盛懷安離開了。

曾經的盛懷安，無時無刻都像一根緊繃著的弦，眉羽間總刻著憂國憂民，但此刻的他，竟多了幾分逍遙自在，輕鬆灑脫。

可唯一有一點不會變。

那就是看著她時，深情而專注的眸。

有時念慈覺得，那樣的眼神，就像百花殿釀酒之時散發的酒香般淳厚濃鬱，以至於看醉了她。

可她其實並不習慣和盛懷安對視，就像剛剛，盛懷安注視她的時候，她逃避般的閉上雙目。

隻因，被盛懷安注視的時候，她心裡總有一種毛毛的，惴惴不安的奇怪感覺。

這種感覺，她以前從未有過。

一夜無眠，直至鳳儀宮的宮女進來喚她，今日該去慈寧宮請安了。

她自當上皇後以來，並不知道慈寧宮那位的存在。

隻因關於慈寧宮那位的傳言，有很多。

比如，再沒進宮之前，她曾和從前的驃騎大將軍，有一段情。

彼時她還是閨中待嫁，對愛情充滿向往的少女，與驃騎大將軍的親梅竹馬，讓她覺得，她往後，就該是他的妻。

可世事難料，她的父親因為犯事，不得不將她送入後宮以求皇帝的赦免。

一旨聖意，她成了皇帝的婕妤。

可皇帝已是年過六十的老人，她才剛剛年滿十六，但為了達到目的，她不得不當下曾經少女懷春之時心愛的男子。

僅用四年，就成為了中宮皇後，此時的皇帝年事已高，命不久矣。

她看到了前來覲見的驃騎大將軍，年少時的錯過讓兩人都彼此思念。

於是，便再夜深人靜時，捅破了那層窗。

往後的他們的見麵越來越頻繁，見的多了，自然會有人注意，更何況是太後。

再比如，她害死了先帝死後，漁太妃的遺腹子。

剛開始盛懷安並未在意，可直至流言愈來愈多，甚至還抓住了把柄，他為了維護皇家顏麵，不得不將太後軟禁再東宮，任何人不得探視。

但這位終究是太後，即使做錯了事，也是先帝欽定，從陪葬妃中除名的太後。

而念慈，終歸是該見一見的。

身邊的宮女為她梳妝打扮好，她看著左邊的宮女，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浣溪。”

“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奴婢不敢妄作評價。”

右邊的宮女突然跪下開口道，“皇後娘娘，是宮內最善良的人。”

念慈看著這宮女突然下跪，問道，“為何這樣說？”

她跪著，不敢開口。

身旁的女官道，“皇後娘娘問你話，你便作答。”

“奴婢從前，曾因打碎禦花園的九轉琉璃瓶，被掌事再禦花園罰跪，當時是冬日，皇後娘娘見奴婢可憐，幫奴婢免了責罰。”

“娘娘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但奴婢永遠不會忘記。”

念慈被這小姑娘堅定的眼神逗笑了，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流光。”

“好，今後就在鳳儀宮，不用調動了。”

流光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仿佛鑲著翡翠般，閃著耀眼的光芒，讓她想到了天宮中水仙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