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窗外風輕輕，樹影搖搖晃晃，熱鬨褪去後街上空空蕩蕩，孤寂清冷，就連星光也黯淡。

閆楚坐在床邊久久不能平複自己的心情，那些被掩埋的情緒在這樣的深夜卷土重來，如同被裹挾水分的雲層，直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疼，疼……”床上的人無意識的發出生生囈語，痛苦的神情讓閆楚的情緒一再跌落，強忍著感情輕聲安撫沈小小，雙手卻忍不住的發抖。

若是，若是再晚一點……

沈小小是不是就死了……

那時的閆楚規避著所有的可能，再不見少年意氣，那些勇氣也隨著年歲而漸漸褪去，再撿不回來，他終於承認，他隻想縮進自己的龜殼，隻有那裡才是安全之處。

可一切既定終有變故。

誰能想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會執起利刃，隻為一個不值得的人。

如果那人最終沒有回頭，如果對方反應再快一點，如果……

閆楚終於後悔，他不免自嘲的笑笑，從穿越至今，似乎從未得命運憐惜，但此時此刻，握著那雙溫熱的手，他不禁想歎道：

幸得老天垂憐。

生拉硬拽的，終究讓自己從龜殼走出，才不至於真正的失去。

“公子！”

沈小小猛得從床上坐起，身體的疼痛又讓他下意識的蜷起身子，神情痛苦，隻得死死扣住閆楚的手，好似這樣能減輕一些痛苦。

雖閆楚出手及時，但他離得如此之近，終究還是受了影響，何況龍行是下了死手，且不說身上，單單手腕的傷看起來就十分可怖。

閆楚感受著手的疼痛，擔憂的看著沈小小，另一隻手想伸出碰碰對方，卻因為對方醒著這個事實而失了勇氣。

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怪罪著他，多半是怪罪著的，對方會就此離開嗎？

光想著，閆楚就覺得鑽心的疼。

他終於承認他的心動，卻也因此將要失去對方……

沈小小眼眶裡含著淚，緩過疼勁後也不偏頭看向閆楚，隻低低的言語：“好疼。”

閆楚的心被揪了一下，端起一直在一旁用魔氣溫著的藥，也不敢直視對方：“喝點藥就不那麼疼了。”

沈小小沉默的接過碗，仰頭便將一碗藥乾完了，又將空碗重新交給閆楚。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被沈小小握著的那隻手漸漸泛起汗珠，閆楚苦中作樂的想著，至少沒有鬆開自己的手不是？

但又猜測著，恐怕對方還未開口說離開，是因為他如今無路可去，隻能留在自己身邊。

沈小小先開了口：“好苦。”

“什麼？”閆楚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好苦，”見閆楚跟著木頭樁子似的，沈小小心底的委屈又浮現出來，彆過頭猛得吻在閆楚的唇上，舌尖不老實的勾著對方，須臾又退了出來，“是不是很苦？”

閆楚狼狽的側過頭，舌苔泛著苦味，心裡卻泛起絲絲甜意，這是不是說明，他還能留住沈小小……

“對不起，我食言了。”

“可能你心裡很生氣，但是礙於某些東西不敢生氣，也許你現在很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