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斯卡蒂落後一步掩護著兄弟倆往港口方向奔逃。
她注視著年輕人的背影,似乎看到了過去熟悉的影子。
但是並不相像。
“……你會如何選擇?”斯卡蒂輕聲自語。
年輕人若有所覺的回頭,長著雀斑的臉頰上尚且淚痕未乾。
這是一張多麼年輕的臉龐啊。
一瞬間斯卡蒂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張相似的青澀笑臉。
最終他們都埋葬在同一片海。
25.“不許你侮辱老爹!這個時代!名為白胡子!!!”
年輕人驟然停住了腳步,轉身迎向滾滾而來的岩漿。
火焰飛舞,熔岩蒸騰,一場白日焰火。
“艾斯!!!!!”
高溫燒灼皮肉,焚毀五臟六腑,戰鬥結束得猝不及防。
兩雙相似的黑色眼睛裡盛滿欲哭無淚的痛意。
斯卡蒂握住法杖,伊莎瑪拉輕聲哼起遠海的歌。
年輕人奇跡般的留存一線呼吸,身後被護住的草帽海賊茫然的注視著兄長,僵硬的指節不肯鬆開。
伊莎瑪拉擋在年輕人身前,向一旁的人妖王示意,“麻煩你把他們帶出去,我會斷後。”
“彆擔心,他會沒事的。”伊莎瑪拉看向黑發海賊,“我向這頂草帽發誓。”
阿戈爾的胸口出現與年輕人相似的傷痕,女性輕輕喘了口氣,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那你呢?”
“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我的同胞們……很快就要到了。”
26.海在悲鳴。
所有人都聽見了。
所有人都以為是幻覺。
直到怪物爬出墳塚,直到怪物走上海岸。
阿戈爾的歌聲沒有停息,深海巨獸垂死悲鳴般的歌聲籠罩整片大地。
恐魚的屍體填平了海岸線,海嗣踩著同族的身體前仆後繼走向戰場,天空投下遊弋的暗影。
不懼高溫,不懼寒冷,斬成碎片仍然保留著活性。
沒有弱點的怪物擊潰敵人的理性,海嗣的歌腐蝕敵人的心智,馬林弗德化為巨大的屠宰場。
“為什麼要逃走呢?這樣掙紮隻會帶給自己更多無謂的恐慌。”
人類的哀嚎。怪物的悲鳴。同族相殘。地獄般的景象。
伊莎瑪拉站在港口,身後就是故鄉與血親。
她不會退後。
27.“One piece是真實存在的!!!”
白胡子高呼著宣告舊時代的落幕,人類與怪物的血肉塗抹整片大地。
“為什麼不願意成為我們的血親?他們本來不用受苦。”伊莎瑪拉注視著戰場,“……哪怕無謂的失去一切也要拒絕海洋嗎?”
“家人可不是那麼膚淺的存在!”白胡子蒼老的聲音沉悶響起,“小丫頭你也快走吧。”
“這片海……”
浪花激打海岸的聲音吞沒了一切,伊莎瑪拉沒能等到下一句話。
舊時代最後的王者終於停止了呼吸。
恒久的困惑再次漫上伊莎瑪拉的心靈。
悲哀吞食了她。
28.“想逃嗎怪物!”
阿戈爾女性沒有躲避,之前愈合的傷口再次被重創,汽化的血肉……不,不,人類的血液是藍色的嗎?人類的胸腔裡跳動的心臟在哪裡?
“你們傷害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伊莎瑪拉握住了穿透她胸口的手臂,“我的身體裡流淌的不再是血……”
“歌聲會沁入你們的心靈。”
元素化的肢體迅速失去了力氣,惡魔果實能力被解除,海嗣的歌聲穿透武裝色的防禦,無孔不入的侵蝕骨血。
“……”
“…………”
岩漿停止了流動。
29.伊莎瑪拉感到難言的疲憊。
深海獵人的體質本不該如此,但她的心靈並不像身體一樣堅韌。
過去總是纏繞著她,伊莎瑪拉夢見她過去的同僚,夢見伊比利亞海岸的燈火,夢見徹夜不熄的阿戈爾,也夢見深海龐大的巨獸。
有時她以為自己仍在那艘陸地艦船上生活,有時她又清醒的認知在那裡不可能感受到海浪的風波。
屬於斯卡蒂的記憶讓她難以解脫,但她也並不真的想舍棄。
斯卡蒂的過去讓她確定自己的存在。她並不是一個幻影。她的誕生有跡可循。
伊莎瑪拉接受了自己現在的一切。但她想要逃避。想沉進海底直到再次被家人喚醒。
她還沒等到答案。
30.北海新人接過伊莎瑪拉遞過去的血肉,遊移不定的運用能力安放進年輕人空洞的胸膛。
難以置信的,這團肌肉組織自行適應了身體,開始生長修補創口,從一團仿佛剛從市場買回來的肉塊,長成一顆人類的心臟。
“……!!”特拉法爾加拚命克製住了想要取樣分析的衝動。
替傷員包紮好傷口,羅識趣的離開,把空間留給雷利和伊莎瑪拉。
白發的副船長歎了口氣,“斯卡蒂你這回可是惹上大麻煩,世界政府很快會重新評估你的危險程度。”
“如果你被發現,海軍恐怕會直接發動屠魔令。”
“我們很難保護好你。”
“我的血親和我的歌一點也不可怕。人才可怕。”伊莎瑪拉輕聲說。
“等他醒來,我會和我的血親們一起前往海底。”
“……這是最後一次再見了,雷利。”
“……是嗎……”副船長一瞬間好像更加蒼老,歲月終究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隻有伊莎瑪拉一如當年。
然而就算是海嗣,內心仍會被時間腐蝕。
31.終於醒來的年輕人和草帽海賊抱頭痛哭。
被淚水洗得澄澈的黑色眼睛讓伊莎瑪拉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草帽海賊微微沙啞的砂糖質感的一疊聲道謝,黑發年輕人誠懇的向恩人行了大禮。
伊莎瑪拉卻沉默得像個局外人。
那時她本來想問,結果錯過了時機。
現在已經不必再問。
她不需要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