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核員的問題倒是一下子問住了尹歸月。

發黴顏料盒:「是美術中的泥塑嗎……？」

尹歸月想了想之前修過的課，認真地回答起泥塑的概念。

發黴顏料盒:「泥塑是指創作者利用用天然粘土或者人工合成雕塑泥塑形，創作出任何形狀的雕塑作品。」

alpha是乖兔兔:「嗯……你說的也沒錯……」

alpha是乖兔兔:「但我所說的泥塑，是指性格行為上的泥塑。」

發黴顏料盒:「不明覺厲.jpg」

alpha是乖兔兔:「比如說，你會不會有一種想法，明明你的對象是個alpha，可在你眼裡他許多時候跟omega一樣溫柔可愛，你很想讓他做很多尋常alpha不會做的事，泥塑一個非傳統alpha。」

尹歸月:？interesting。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尹歸月覺得這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般出格的發言。

之前形形色色關於alpha與omega之間的刻板陳規讓尹歸月覺得，每一個不同的個體就像套進了相同公式一般。

比如alpha必須威猛強大，隻有在戰場上馳騁或者身處重工行業的高位，才能彰顯alpha在這個社會的絕對話語權。

尹歸月覺得要是對大家說自己不想留在軍隊預備役，而是想靠畫畫謀生，想必一定會被當做另類，拉去接受alpha的本質教育。

而反觀omega便必須身嬌體軟，將餘生寄托在一個alpha身上，在相夫教子中將自己的個性消磨殆儘。

不知怎的，尹歸月又想起了成秉玉。

一個從小便接受馴化試驗的戰俘遺孤，一個被學院教育成體貼溫柔的樣子但實際卻是暗城格鬥第一的omega。

發黴顏料盒:「聽起來好有趣，之前確實是好奇點進來的，如果想要加入需要什麼條件呢？」

alpha是乖兔兔:「是接受安利的新人呐！你需要提交你和你的alpha的基本資料，我們進行基本篩查，後續還會繼續詢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尹歸月愣住了，然後點開自己的論壇個人資料查看，才發現自己的性彆欄中無意間選了omega。

尹歸月鬆了一口氣，幸好有這樣的小烏龍，不然她一個alpha想加入omega婚後交流小組，八成會被當成流氓。

發黴顏料盒:「可以的。資料或許可以稍後提交嗎？目前還沒有準備來著。」

alpha是乖兔兔:「沒問題！」

尹歸月退出聊天框，才發現那小組如同針入大海，淹沒在五花八門的各色帖子中，連精準搜索也一時找不到。

如果不是還保留著聊天框，尹歸月都覺得自己是不是隻是在回家途中做了個奇怪的夢。

-

等回到尹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尹世榮非常忙，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在家裡吃飯，管家一般隻會準備尹歸月一人的晚餐。

可尹歸月今日覺得實在是臉痛，懶得開口咀嚼更懶得開口與管家說明，隻喝了幾口湯便回了房間。

一打開房門，尹歸月發現成秉玉半靠在床上，正慢條斯理地拆解一把袖珍槍。

優雅得不像是執著武器，倒像是在花房中撚著花骨剪枝芽。

成秉玉注意到尹歸月走近的腳步，拆解的動作頓住，望向尹歸月非常精彩的臉半晌，開口道:“疼嗎？”

疼嗎？

尹歸月今天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的眼神都是匆匆且帶著打量的好奇，倒真的沒人湊近然後問過一句疼嗎。

你的脆弱敵人喜聞樂見，陌路人滿不在乎。

尹歸月自然而然也將之前人生從未感受過的疼痛用虛偽的堅強包裝起來，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不……”

尹歸月搖著頭正打算準備打個哈哈，卻感覺眼角的傷口火辣辣的。

未說完的話在喉頭打了一個轉，卻化作虛弱的嗚咽。

尹歸月隻覺得整張臉被忽然滑出眼角的淚灼得滾燙，喉頭忽的像是舉了個杠鈴，而且那杠鈴還莽地一下打向她的雙眼。

眼淚開始止不住地流。

成秉玉看著眼前人半紅半紫顯得有些可怖的臉龐，沒有錯過即使用手掩住卻仍逃出掌心的晶瑩淚珠。

尹歸月隻覺得越發窘迫，顧不得疼痛，用手開始揉了揉眼睛，沙啞這聲音強裝淡定道:“哎呀……不和你說了，上學一天我真的好困……”

尹歸月說完便行雲流水一套動作鑽進被窩，然後閉上眼睛，生怕成秉玉發現什麼端倪然後追問。

成秉玉從床上起身，看著把整張臉埋在被子裡的尹歸月。

幾塊鋪撒在床上的袖珍槍零件正梗著尹歸月後背，可尹歸月卻絲毫沒動，似乎真的困極了一般。

像，非常像，如果不是從被子裡傳出的幾聲微弱的咕嚕聲，那便真的困得非常有說服力了。

成秉玉挑了挑眉，看著床上的一團，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尹歸月豎耳聽著被子外的動靜，待關門聲響起許久後，才敢鑽出被子透氣。

太丟臉了。

尹歸月看著被淚水打濕的被子一方，如是想道。

難道這就是最怕突然的關心嗎？

如今雖然兩人有婚約在身，但尹歸月覺得，他和成秉玉頂多算是同住在一屋簷下的朋友罷了。

在一個普通朋友麵前假裝堅強不成還突然破防，尹歸月隻覺得腳趾可以扣出三房兩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