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暗流湧動著,趁著夜色在高聳的城牆外彙聚成一支數量龐大的黑衣軍團,領頭禦馬的男人將火折子引燃,微弱的火光照在他兜帽下那張陰沉的臉,呼吸帶動的風將火焰輕輕吹動。男人的嘴唇十分蒼白,但雙眼卻炯炯有神,似乎堅定著什麼。
“各位將士們,”他高呼著,身後的數百名死侍學著他悉數將火折子點燃,整支軍隊瞬間被火光籠罩著,“我等已在城外潛伏數月,今日便要衝進那皇宮,取慶帝的項上人頭!”
“殺慶帝,平天下!”男人大喝一聲。
“殺慶帝,平天下!”眾將士一呼百應,麵前的城門在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敞開。黑衣軍團刹那間傾巢而出,化作一股洪流湧進京都。
平時通明的燈火似乎很有默契地全部熄滅,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隻有風滾草偶爾掠過,黑衣軍團一路暢通無阻,所過之處一片狼籍,很快這股暗流便軍臨城下,抵達京都皇宮的城牆下。
富麗堂皇的宮殿在紅白相間的高大城牆下若隱若現,木褐色的城門緊緊地閉合著。
“嗯?怎麼回事?”領頭的男人疑惑地望著這扇碩大的城門,按照計劃宮裡的人應該在此接應,將宮門敞開,迎接他們新的皇帝。
可是已經過了時辰,天邊那輪明月越發的圓,卻不見宮裡那名老太監,莫非有所變數?
男人突然心頭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麼,蒼桑的臉上不禁流露一絲苦澀。
咚咚咚……
將士們不明所以,地麵似乎在微微顫抖。那咚咚的響聲越來越近,隻見四麵八方湧入四股洪流,上千黑甲騎兵將黑衣軍團包圍在宮門之下。每一名黑甲騎兵都戴著一副銀色的麵具,仿佛一條銀蛇盤旋在他們的臉上,月光照在他們座下鐵騎的銀色鎧甲上閃閃發光,烈馬們粗魯地吐著鼻息,似乎下一秒便會踏碎眼前的黑衣敵人。
將士們麵麵相覷,臉上都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身軀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握著兵刃的手竟然有些發麻。
他們害怕了!害怕眼前這群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騎兵,恐懼感莫名地從心底滋生,每個人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呼吸竟有些困難。
這時,黑甲騎兵突然向兩邊靠攏,在中央讓出一條通道,一匹令人驚駭的巨狼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朝黑衣軍團走來,露出深邃的獠牙,仿佛隨時會張開那張血口大盆,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一抹月色落在它銀灰色毛發的發尖,更添一絲瘮人的氣息。巨狼背上馱著一位身著黑色錦袍的蒼桑老者,微風搖晃著他那右邊的空袖,竟是斷袖!
黑衣軍團的眾將士此時已經驚慌失措,他們最後的心底防線在這頭巨狼出現的一瞬間破碎。麵對天下駭名的玄甲軍,他們還未交戰便已潰不成軍。
“謝不落,我早該猜到的。”男人望著巨狼背上的老者,苦笑著說道。
“誠王殿下,有失遠迎。”謝不落用僅剩的左手微微拱禮。
夜深人靜,方恒殊很自然地關上廖馨楠閨房的木門,悄悄地貼著廖府的圍牆繞開巡邏的護院,一直走到側院,腳底奮力一蹬,輕鬆地翻過圍牆,離開廖府。
此時的他剛和廖馨楠暢談結束,見夜色漸深,便匆忙離開。這些天方恒殊都往廖府跑,在府上的時間少了許多,惹得方珞熙和方詩源總向他抱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他講那俠肝義膽的《水滸》故事了。方恒殊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喜歡成日待在廖府,可能同廖馨楠趣味相投吧,算得上知心的好友了。
“但願不要再遇到那該死的巡捕了。”方恒殊苦歎一聲,這幾日夜遊總能被宵禁的巡捕抓住,妹妹孝敬的銀兩都快花完了。
他獨自一人走在城南的大街上,黑夜的暗籠罩著整座未央城,月光灑在方恒殊的身上,影子在身後越拉越長。
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