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並沒有回答方恒殊，隻是用冷厲的目光狠狠地瞪著他，眼神中充滿不甘和咒惡，嘴角卻不易發覺顫抖著，剛剛撥到耳後的幾縷發絲又重新散落，比先前更加淩亂了些許。

方恒殊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想殺害自己的女刺客，卻生不起任何仇恨，反倒是泛起憐憫之心，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女人從來都很美麗動人，可現在，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味和怨毒氣息。

“綠袖......”方恒殊輕輕叫了聲，聲音中帶著一抹歎息，似乎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但也不會因此放棄詢問事情真相的機會，“你為什麼要殺我？”

聽到方恒殊的話，綠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眼睛裡充斥著怨毒與憤怒，似乎是在仇恨身前這個年輕人讓自己深受鑒查寺非人的折磨。

“殺你不需要理由，”綠袖突然冷笑起來，眼睛死死盯著方恒殊，那種眼神，似乎恨不能將對方吞吃下肚般，“你不應該來京都的。”

方恒殊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睛裡露出了疑惑，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未央城的那次刺殺，”方恒殊試探地問道，“也是你安排的？”

綠袖閉口不答，緩緩地趴在草席上，小心翼翼地不讓茅草觸碰到還未結痂的傷口。

看到綠袖的動作，方恒殊更加確定這件事肯定和綠袖脫不開乾係，不過既然對方不願意說，方恒殊也不再勉強。

隻見方恒殊站起身，淡淡道，“我會去查清楚的，想殺我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轉身離開囚籠，反手將鐵門鎖上。門口一直候著的吳晏祖立刻湊上前去，好奇的問道：“大人怎麼樣，她招了嗎？”

方恒殊歎氣地搖了搖頭。

“大人，需要用刑嗎？”吳晏祖提議道。

“沒必要，”方恒殊順勢坐到巨型牢籠前的台階，“寺裡肯定對她用過刑了，連鑒查寺六司的官吏用刑她都不招，難道憑我們兩個就能讓她開口？”

方恒殊沉默下來，他不知道鑒查寺對這個女子用過什麼刑，但肯定是些很殘忍的手段，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吳晏祖點了點頭，不在多言。

“看來，”方恒殊倚靠在牢籠的牆壁上，衝著吳晏祖微微一笑，“要我們自己查了。”

當方恒殊和吳晏祖被啞巴帶出地牢時，外麵的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而啞巴在此之後，又一次消失在寂寥的黑夜中。

地牢外，有著巡邏的六司官吏，他們全副武裝，目光警惕而嚴肅地看著四周，似乎是在防備有人闖入。

方恒殊和吳晏祖對視一眼，沒有理會，從容的走過去。

這些官吏見到是他們，立刻行禮，不敢阻攔。兩人穿越鐵台階，向著衙門外行去。

鑒查寺門口，一輛寬敞豪華的馬車正靜靜停放在那兒，車輪滾滾向前，發出輕微的聲響。在車夫的駕馭下，車輪在地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痕跡，最終停了下來。

車夫跳下車去，躬身拉開車簾，等待主人出來。車廂中，一位身材高挑豐腴的婦人緩緩伸出一雙纖細修長的玉腿，踏出馬車。

婦人臉上蒙著黑紗，看不到容貌，不過卻可以感覺出這絕對是一位絕世美婦，一身紅衣，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賴大人。”吳晏祖連忙向眼前的婦女拱手行禮。那名被稱作賴大人的婦女微笑著點了點頭，但當目光落在吳晏祖旁邊的方恒殊身上時，卻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賴大人，”吳晏祖迎著賴大人的視線笑道，“這位是寺裡的新晉少卿——小方大人。”

吳晏祖說完，方恒殊也機敏地跟著抱拳行禮，恭敬地喊了一聲：“晚輩方恒殊拜見賴大人。”

麵前這位賴大人立刻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新任的寺院少卿，怪不得如此風姿卓約，俊朗非凡，不愧為我大慶的少年英傑。”

“賴易欣大人，鑒查寺二司的行司……”方恒殊身旁的吳晏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方恒殊的衣角，提醒道。

“哪裡哪裡，晚輩愧不敢當。”方恒殊一聽，連忙謙虛道。

少年同婦女互相恭維幾句，後者便直徑走入寺院，聽吳晏祖分析應該是被寺卿召來協助調查方恒殊遇刺一案，謝寺卿和陳行司兩位大人的想法皆與方恒殊相同，認為綠袖隻是這盤大棋的一枚棄子罷了，都想找出背後下棋的主謀。有這樣的權勢的主謀身份應該不低，至少是位能夠影響到朝野的權臣，但是鑒查寺無法同時調查所有品級高的官員，就需要二司埋藏在朝野之中的釘子，這也是寺卿召見賴易欣的目的。

“連為什麼殺我都查不清楚，”聽完吳晏祖解釋後的方恒殊低聲地嘟囔著，“還想抓到人？”

“大人，”吳晏祖沒有聽見方恒殊在嘀咕什麼，隻是默默和方恒殊貼得更近些，“如果要調查綠袖的案件，我們得去找一司的行司霍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