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灼灼白月在前,愛慕者自卑怯懦,……(2 / 2)

荔枝玫瑰 兔之 5953 字 10個月前

他轉過身就走,仿若本該如此。

喻瑾不知該如何開口拒絕他,麵前的人真的擁有那種輕而易舉破解她好不容易才在心裡樹立起防線的能力。

或許這就是被暗戀者與生俱來的優勢吧。

明明知道不應該再和他有交集,他有他的生活,新的女朋友,可情感上,她一如既往,似是飛蛾撲火。

梁硯舟走了幾步,見她還沒跟上來,回頭時,他詫異地挑了下眉。

校醫院瓷白的地磚上落下一道纖長筆挺的影。

鞋尖點在地上,他耐心好得出奇,直到喻瑾慢慢磨蹭到那裡,他才長臂一伸,慢悠悠將人攔下。

“喻瑾”,他喚她。

鴉羽似的眼睫飛速眨動兩下,她把頭埋得更低了些,聲音傳上來悶悶的:“嗯。”

囫圇的話音在舌尖打了個轉,梁硯舟笑道:“那天吃飯,我一個人在樓下等了你那麼久。”

他語焉不詳,喻瑾卻聽了個明白。

她定定地看著梁硯舟,縱然心裡有太多想問,但當下不管哪一個問題問出來,都是明顯的逾距。

梁硯舟拿她沒辦法,無奈接過喻瑾背上的包,鬆鬆垮垮拎在手裡。

他一五一十和喻瑾解釋:“夏銀手機沒電了,謝翰沒你微信,我給你發的消息。”

“我下樓的時候明明都看見你走到街角了,結果你一聲不吭轉頭就跑了?”

喻瑾彆扭地轉過眼,躲開了梁硯舟的目光:“你的新女朋友也在那裡,我怕打擾你們。”

饒是過了七十二個小時,奈何腦海裡的那一幕,對於喻瑾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麼美好的回憶。

舌尖漫著一層苦。

一經提起,又好像將那天的失落心境從頭到尾重新體味過一遍。

那天過後,置頂聊天框變成了消息免打擾,她仿佛把腦袋整個兒埋進沙堆的鴕鳥,也不知道在騙誰。

現在喻瑾才看見,那天晚上,他後來又給她發了消息。

問她事情忙完了嗎?是不是不舒服?

視線從手機屏幕上剝離,喻瑾聽見一聲冷笑,梁硯舟射過來的目光很是耐人尋味。

喻瑾心道“不好”。

那天她給梁硯舟發消息的時候,剛從出租車上下來,步行街口距離餐廳還有一段路。

她無意撞見那一幕,但梁硯舟不應該看見她。

梁硯舟剛才是在詐她!

喻瑾氣急敗壞地抬眼瞪回去,被識破了小計謀的梁硯舟卻不惱。

女孩身上透露出的那一點氣急敗壞很是新穎,像是打破了某種中規中矩的玻璃套子。

他輕笑了聲,又晃了下指間的車鑰匙。

明晃晃的笑意像是夏夜海邊清涼的海風,隨性中帶著絲倦懶。

“走吧,一會兒疾控四點半下班就打不到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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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瑾也沒想到自己怎麼打個針的工夫,就能和梁硯舟又單獨相處了將近整整一個下午。

雙氧水碘伏輪番上陣,加上傷口並不大,醫生沒有給她打麻藥。

喻瑾疼的齜牙咧嘴,奈何旁邊始終站著個梁硯舟,她硬是死死繃著臉,仿佛較勁,一張瓜子小臉疼得慘白,麵上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堪堪沒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打完針後,醫生簡單給她的手包紮了下,又一二三四地囑咐了一大堆。

喻瑾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頭記下。

梁硯舟宛若磁碟一般的撩人聲線又一次響在她耳畔,沉緩的嗓音不徐不疾地纏蔓上來,刮在耳蝸裡,令人淪陷:

“過敏性食物也不能吃,會影響機體的免疫功能。”

都說無形的撩人最為致命。

傷口被包裹起來的地方皮膚下隱隱跳動著,她的目光閃躲,卻沒想到這點不自在落進了梁硯舟眼裡。

仿佛輕微的針尖短促地紮在心房上。

再從疾控中心出來時,喻瑾自知理虧鬨出個烏龍,主動提出請他吃飯。

主要是剛才梁硯舟的描述,又加上今天下午他陪著自己來疾控打針,出於禮貌和補償,喻瑾覺得這頓飯她不請不行。

在喻瑾再三保證她絕對謹遵醫囑,絕對不碰任何的禁/忌食物時,梁硯舟勉強答應下來。

他帶她到了一條夜市小吃街。

和裝潢精美的料理店比起來,夜市小吃街更有些人間煙火氣。

鐵鍋顛簸幾下,烈烈的紅色火焰噴湧而上,小販的吆喝聲,混雜食物飄香,構築出屬於這座城獨一無二的□□。

他們置身大學,半步落在象牙塔裡,身體與思維卻逐步麵向社會。

接地氣,見世麵,是網絡微博提及最多的詞。

真正走入一座城的平凡百姓家,人間百味,如琢如磨,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維度的見世麵?

梁硯舟站在夜市街口,他偏過頭問她:“想吃什麼?”

環境雜亂喧吵,他刻意彎下身來,又一遍耐心重複著問她。

她的包一整個下午都是梁硯舟背著,背包上的小玩具娃娃隨著他彎腰的動作甩向另一側。

她噙著抹乖巧的笑,說道:“想吃炒河粉。”

第一次離家,喻瑾很想念家鄉的炒牛河。

雖然知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在京市吃的河粉極大概率和淮港的不一樣,但她還是很想念。

梁硯舟神情平淡,聞言淡淡瞭她一眼,從容勾了下唇角。

離得近了,他偏過頭專注地聽著她說話,喻瑾這才看到,在他的唇角右下方,有一粒淡粉色的小痣。

風流又冷淡,惹得人挪不開眼。

帶著她七拐八繞,梁硯舟把她帶到一家小店門口。

與在街麵上的店鋪不同,這家小店如果不是梁硯舟帶著她過來,喻瑾覺得自己估計會在這裡麵迷路。

幾分鐘後,他端著兩盤鮮炒牛河,嶙峋的指節夾著兩瓶菠蘿汽水。

玻璃瓶口湊在一起,他的指節覆上強勁力道,青筋冷然綻在手背上。

雖然做過心理準備,但喻瑾吃了第一口的時候,震驚得說不出話。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在距離淮港千裡之外的京市吃到與家鄉一模一樣的味道。

一整天折騰,喻瑾盤子中的牛河很快見了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梁硯舟給她拿的是常溫的汽水,喻瑾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想起自己三令五申承諾過的打針條約,喻瑾也不敢反駁。

以前在淮港時,牛河配汽水,簡直就是喻瑾的夏季標配。

老話說,民以食為天,如果喻瑾哪天能吃上一份炒牛河,在晚自習時喝上一瓶冰鎮的汽水,那麼這一天絕對是喻瑾最快樂的一天。

梁硯舟看著女孩餮足地眯了眯眼,重新靠回椅背上注視著喻瑾。

興許是接觸的多了,對名利浮沉司空見慣,偶然撞破女孩這樣簡單的快樂,梁硯舟有些好笑。

她怎麼那麼容易就滿足了?

喻瑾察覺到梁硯舟的注視,她抬起眼,撞進他眼眸深處,裡麵的笑意宛若星光般玓亮。

他緩緩開口,問她:“喻瑾,你是淮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