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地帶的糕點一口也沒吃上，程謹夢和清姑往回走。

“他跟我說是一打出生身體就不好了。”

清姑道：“確有此事，不過下官不負責王爺的醫案，再具體的，就說不上來了。”

料想從清姑那裡挖不出多少有關李越的事，程謹夢低頭想從食盒裡摸塊櫻桃糕出來啃。

“喵，喵。”

“小貓？！”程謹夢四下望望，一隻烏雲踏雪端坐在高高的宮牆頭，通體漆黑，四隻爪子卻潔白如雪，一看便知是被人精心照料著。

它抬起後腿撓了撓自己的下巴，又是喵地一聲，直直竄下宮牆，離程謹夢二人幾步之遙原地坐下，緊緊盯著她手中的櫻桃糕。

“想吃啊？”

程謹夢見此萌物，哪裡還走得動路？

她怕驚到它，蹲下來小聲喊：“來呀，是不是聞到糕點香？”

那貓看上去並不怕人，連遲疑也沒有，起來就直接衝程謹夢手裡的櫻桃糕來了。

程謹夢笑看著黑貓靠近，鼻尖眼看就要嗅過來蹭到糕點上，她腕子一勾，將最後一小塊櫻桃糕一口塞進嘴裡。

黑貓大聲一嗷，看來罵得有些臟，程謹夢又從食盒裡掏了一個出來。

“一看你就是富貴人家養的，亂喂你吃東西吃壞了我可賠不起，你還是看著我吃吧。”

清姑在一旁無奈地直搖頭：“這隻是寧妃養的寵物，似乎是叫烏烏，平時會自己出來散步。”

“啊？妃子啊，那更不能得罪了。”

程謹夢躲在陰影裡又開始當著烏烏的麵啃了起來。

烏烏顯然是沒有受過這種委屈的，毛都要立起來了，趁程謹夢不備，嗷嗚一聲給了她一爪子，搶了她手裡的櫻桃糕就跑。

“喂！你個小偷！還我！”

那糕點太甜，程謹夢生怕被烏烏幾口吞了，跟在後頭窮追不舍。

“殿下！”

“你等等，我就回來！”

好在是白晝，烏烏的顏色紮眼，程謹夢一直跟著它鑽進樹叢裡。

烏烏警惕，這樹叢應該是它的領地，程謹夢貓著身子七彎八拐才看到烏烏縮在角落悠閒地對著戰利品舔來舔去。

她悄悄靠近，一人一貓的距離愈來愈小，隻有兩步之遙，烏烏沉醉在糕點的美味中，似乎沒發現她就在身後。

就是現在！

程謹夢打算出奇製勝，俯身一把來了個猴子撈月。

沒撈著。

烏烏察覺到了危機，叼著櫻桃糕在她的手伸過來之前敏捷地竄出樹叢。

“啊！”

程謹夢剛要衝出去繼續追，隻聽得一聲短促的驚呼。

她蹲回原處，歪著頭想從樹木的縫隙中看看是誰。

“那不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嗎？

程謹夢從記憶中挖出這麼個人來。

銀桃被眼前閃過的黑影嚇到，黑影落地後才發現是寧妃宮裡養著的貓兒，這才放下心，捂著胸口心悸了半晌才緩過來。

她再朝身後看去，仿佛被許多無形中的眼睛盯上，驚恐地離開。

程謹夢發誓自己不是故意要跟蹤的，當她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做這件事了。

她想起了那封用弗金語書寫的密信，說皇後是去為腹中的孩子祈福，可實際上是怎樣，她直覺這裡頭有些詭異。

銀桃步子飛快，程謹夢又怕跟太緊容易暴露，漸漸地落後了不短的距離。

下一個拐角，迎麵碰上一人，心虛讓驚嚇放大了幾倍。

程謹夢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定睛一看，竟是明公公。

“公主殿下可讓奴才好找啊，陛下正等著您呢。”

明公公掛起職業笑容。

程謹夢越過他的肩膀向後看去，銀桃正好拐進下一個路口，不見了蹤影。

“什麼事呀。”她努力讓自己的臉色彆太臭。

“殿下去了不就知道了嗎。”明公公回首讓身後跟著的小青衣一起讓出道來，給程謹夢做了個請的動作。

簡直就是把人架在火上，不去也得去，請什麼請，把她綁過去好了。

程謹夢咬咬牙，一言不發地跟著走。

她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個宮裡，太後的話出了延寧宮便沒什麼分量。

*

銀桃進了延慶宮，差點和金桃撞個滿懷。

“銀桃，你人都上哪兒去了？有你這麼躲懶的嗎？”

金桃見了她，累了整天沒處撒的氣找到了宣泄口。

“也沒有不讓你休息，總得跟我打聲招呼吧？娘娘也真是的，延慶宮裡什麼活都讓我來，宮外頭的事情就隻找你，什麼事要這麼久，你肯定偷偷躲懶去了。”

銀桃忙安撫道：“好姐妹，我怎麼可能躲懶，這不是給你買了好東西回來麼。”她從懷裡掏了個油紙包出來塞進金桃懷裡。

金桃一見自己愛吃的宮外小吃，便什麼氣都消了，卻還嘴硬。

“這麼點點就想收買我啊，沒門兒，我也去躲懶去，娘娘這邊你來看著。”

她藏不住滿臉的興奮勁，隻想找個地方好好吃銀桃給她買的蜜餞。

銀桃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去休息，獨自進了正殿。

聶皇後的目光從書上移到她身上。

“來了？”

銀桃一拜禮，從袖口裡探出一枚竹箋奉上。

聶皇後眼前一亮，站起身一把奪過竹箋，背過身去細細讀起來。

殿內的熏香正濃，金桃應該剛換不久。銀桃細細地品著香，猜想今日金桃是用上次兩人一起曬的青桔皮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