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煜點點頭,然後又對著趙乾蘇說:“好好照顧魏灼,要是我回來的時候他有什麼差池,我不建議再燒一次東宮!”他說完就頭也不回地上船了。
趙乾蘇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魏灼,然後帶著自己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顯然沒有把趙乾煜的話放在眼中。
最開始重南軍很有優勢,因為人數多的原因,所以最開始幾乎是壓著南海諸國的人打。
但是等他們都登船了,到了海上的時候,一切卻不一樣了。
不是所有人都上的是軍甲船,畢竟軍甲船隻有那麼幾艘,更多的人是上的是普通的船,這種船隻需要一顆火石就能沉下去。
而且船的目標大,火石很容易就打中了。
南海諸國那群人平時沒事就在海上活動,在海上開戰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如履平地,重南軍最開始因為人數差距拉開的優勢很快就沒了。
船一艘一艘地沉,趙乾煜在最大的那艘軍甲船上,他掛了帥印,底下的將士也隻能聽他的。
平時趙乾煜都是在沙漠打,對海上一切都不怎麼熟悉,所以最開始都是副將在安排,趙乾煜隻是沉默地看著對方的軍隊的位置,一遍遍在腦海過著他們位置的變化。
哪邊的防守弱?哪邊防守強?趙乾煜第一覺得自己背過的那麼多兵書都是沒用的。但是他還是用最快的時間穩定下來,畢竟要是他都慌了那重南軍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算了。
“現在,讓這邊的人頂上去,他們有一艘軍甲旁邊沒有防守了!”趙乾煜在腦海裡碼沙盤,找對方的破綻。
其實他們的破綻真的很好找,就是他們太自大了,沒什麼陣型可言。重型軍甲船旁邊竟然沒有投火石的小船,這簡直就是給他們機會!
副將很快得令,底下的人也很快就壓上去了。
霧蒙蒙的海麵上很快就泛起了紅光,電光火石之間,一艘龐然大物悄然沉沒。
南海諸國第一艘軍甲船沉下去的時候,趙乾煜緊握的手才鬆開一些。至少證明他剛才的這個決策是沒有錯的。
趙乾煜心想:也不過如此嘛!陪他們耗,總能耗死他們的。
而另一邊,魏灼和明霜沒有回軍營,而是開始疏散重南的民眾。按照隊開始他推演的,在海上和南海諸國的將士開戰,隻是拖延時間,遲早要到這岸上打的。
所以他和明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疏散民眾。
重南的人也沒有太驚訝,畢竟三日期限這個事情早就傳遍了全城。大家都知道這是最後一天了,也知道在清晨的第一聲炮響發出來的時候,重南就回不來從前。
有點錢的人早就跑了,還有一些實在跑不了的就跟著魏灼和明霜往重南的軍營中去,那是他們最後一個庇護所。
路上的人都很沉默,除了走路的聲音,就隻有小孩子的哭鬨聲。這群平時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要從香甜的睡夢中被喊醒,頂著大雨在外麵走。
他們沒有自己一直呆的糖罐子已經翻了這個認知。
他們隻能從大人的一臉愁容中知曉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於是,小孩哭得更加大聲。
流亡的過程中魏灼又看到了史官。他還是那個樣子,甚至都沒有表現出太驚訝的神色,看到魏灼也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仿佛早就接受了這一切。
魏灼走上去,叫他:“大人!”
史官作揖,“我可擔不起這句大人。”
“開戰了。”魏灼說。
史官看了一眼戰火連天的港口,說:“是啊,重南要完了。”
“重南不會完。”
“那是你們不知道南海諸國的難纏程度。”史官笑他,然後繼續跟著大部隊往前走。
炮火聲好像就在他們耳邊炸開的,震耳發聵的炮聲中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第一個哭出聲來,然後接二連三,大家都默默流淚。
“我家那口子,今天早上去的軍港,說要和重南同生同死,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樣了。”有個帶著小孩的婦人和他旁邊的人說。
那個婦人也說:“隔壁家的那個小女孩,就是那個跟皮猴一樣的孩子今天也去了,她母親氣得半死,她說她要去把這群海上的海鬼子打回老家......”
“那女孩還那麼小了,死了多可惜啊?!”婦人驚叫。
另一個跟著點頭,“可不是嘛!但是她死我們不也得死嗎?”兩個婦人陷入了沉默。
硝煙之中,前程變得晦暗不清,誰也不知道自己踏到哪條道路上,也不知道這條道路到底是通往生還是通往死。
於是她們都緘默,在風雨之中把那些天啊地啊的想法全部摒棄,隻剩下一句:讓我活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