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大不是一個這個道理都想不明白的人，他現在就是純純被仇恨衝暈了頭腦。趙乾煜本不願對他惡言相向，但是他確實說不來那些客套話。

一直以來對簡大客氣的從頭到尾隻有魏灼一個人，趙乾煜一直表現得很桀驁不馴。

簡大知道趙乾煜是這樣的人，之前的事情都可以不和他計較，但是這次趙乾煜脫口而出的話卻狠狠刺中了簡大的心臟——是啊，他能做什麼？！說白了他一沒權而沒勢，和趙乾煜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有著天壤之彆。

趙乾煜說著和趙乾蘇不是一類人，但是本質上他們是一樣的。

他們的身份給了他們說出很多話，做出很多事情的勇氣，說白了今天就算是曳力蝶把整個重南都殺乾淨了，她感動趙乾煜和趙乾蘇兩個人嗎？

她敢真正地和趙國開戰嗎？

簡大笑，渾身都在發抖，直到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才開口嘲諷道：“你們是能大言不慚說出這些話啊？你是誰啊？你是西川王，你是二皇子，整個趙國沒了你就不能轉了，西川沒了你沒人能鎮得住，上津沒了你隻有太子一個人橫行霸道，你是民心所向，你是沒人能妄動的人。”

“我呢？！我不過是一介權臣之子，我的生與死，微若蜉蝣，又有誰在意？史書上不過就寥寥數筆就能把我的一生概括過去，而你呢，你注定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你現在高高在上審判我又有什麼意思呢？我要是站在你那個位置上，我絕對不會讓我弟弟不明不白死去，我絕對不會報仇還猶猶豫豫被人審判......”

“趙乾煜，任何人都可以說我，但是你不行。”

“你要不試試，要是沒有你的身份，你又能做什麼？”

簡大說到後麵神色有些癲狂，淩久維開口勸阻：“你們都給我少說幾句！”然後他像是一根杆一樣站在了他們兩個人中間阻隔了他們爭鋒相對的視線。

但是趙乾煜和簡大誰也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隻餓狼一般死死咬著對方。

淩久維拉著趙乾煜出去了，準備等這兩個火藥桶稍微冷靜一些然後再讓他們見麵。

外麵打量他們的目光已經不見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兒。趙乾煜站在甲板上往遠處往，海麵上又多出了幾艘冒著火光的船，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看不出來是哪方的船。

炮火聲不停，耳邊除了炮火聲就全是人嗚咽的哀嚎。

戰爭是殘酷的，對於重南百姓來說是這樣的，對於南海諸國的人來說也是這樣的。

趙乾煜眼裡劃過幾分不忍，但是他同時也很清楚，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戰爭就是這麼一個道理，誰退了一步，今後就是千千萬萬次的退步。

“你說，曳力蝶是怎麼看待這次的戰爭的啊？”趙乾煜偏過頭，在淩久維耳畔說了一句。

淩久維同樣也看著海麵上那艘燃燒的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趙乾煜的這個問題。

他潛意識覺得曳力蝶不會對這件事有任何愧疚或者不忍，但是又從種種細節之中得知她還算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凡是重情重義之人，又怎麼會麵對死亡，麵對成千上萬的死亡還不動容的。

趙乾煜也沒說話。

等到了一顆不知道哪來射過來的炮火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炸開的時候，趙乾煜才收拾好心情，重新進了剛才的那個角落裡去，看著簡大還是剛才那個姿勢站在那裡。

“你想怎麼做？”趙乾煜走進去即使已經沒有火冒三丈了，但是語氣依然沒什麼收斂。

但是簡大卻從趙乾煜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微妙的服軟。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淩久維，淩久維正朝著他擠眉弄眼，像是在告訴他，彆以為，趙乾煜就是服軟了。

簡大語氣雖然還是彆扭，像是不情不願地說：“等曳力蝶那邊防守弱的時候，帶著曳力迦闖進去，我就不相信她真對她弟弟毫不動容。”

“萬一她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呢？”趙乾煜這樣想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她在岸上的時候，趙乾蘇把刀架在了曳力迦的脖子上，曳力蝶都能狠下心來開戰。”

淩久維雖然沒看到這個場景，但是想到這個場景還是有些震驚於曳力蝶怎麼會是一個那麼心狠之人。

那可是自己的親弟弟，竟然能在親弟弟被人用刀架著脖子的時候，都能棄他於不顧。

簡大卻是親身見證過。

“你不也看到了嗎？曳力蝶比你想象得狠得多。”趙乾煜對著簡大說。

“那也沒關係，挾天子以令諸侯，我們能拿下曳力蝶，也有機會扭轉戰局。”

簡大的想法和趙乾煜，淩久維的想法簡直是不謀而合，他們來這裡的目的和簡大說的一般無二。

趙乾煜和淩久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希望。

剛好曳力迦在他們手裡，說不定可以用這個理由接近曳力蝶，隻要接近了曳力蝶，趙乾煜就一定有機會控製曳力蝶。

“真的能行嗎？”淩久維像是猜到了趙乾煜的想法，問他。

趙乾煜笑，手在手側動了動，說：“在重南軍營的時候，我能按住她讓她動彈不得，現在就能再乾一次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