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從土裡被刨出來的魏灼,他身上沒什麼受傷的痕跡,隻是渾身沾著泥土,臉上也灰蒙蒙的。如此邋遢,趙乾煜從來沒見過魏灼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魏灼活著是一個好消息。但是他又有些後怕,要是這次他晚來那麼一刻鐘,是不是魏灼就會被憋死在土裡?又或者是下次?他來得沒有那麼及時......
這種擔憂在此後的數年都沒從趙乾煜心裡消失,他始終覺得魏灼就像是一個隨時都會消失的人,他是抓不住的。
在一邊的趙生寧想要看一眼魏灼,卻被趙乾煜擋住。
趙乾煜對他沒什麼好話說,他瞥了趙生寧一眼,道:“還請我們的好皇帝好好的管管薑氏,要是我今天來晚一步,他就真的死了!”
趙生寧嘴巴張了張,又閉上了。
他知道,這次發生這個事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因為他對薑氏的不作為,讓薑為野有做這個事情的機會。要是在最初薑氏走私一案坐實,他就動刑,那麼根本不會發生這個事。
趙乾煜沒看趙生寧氏什麼表情,懷裡的魏灼奄奄一息,他現在沒時間在這裡給趙生寧說他要作什麼。
趙乾煜搶了趙生寧的馬車,坐上馬車揚長而去,留下一院子的侍衛以及看著他的趙生寧。
等他回到上津城的時候,明霜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已經帶著醫師等在他的府中。
魏灼一直昏迷不醒,趙乾煜把他渾身上下檢查了一個遍,都沒看到他有什麼外傷,那又是因為什麼昏迷不醒的呢?
醫師給魏灼把脈的時候神色不好。
趙乾煜覺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都沒有這時候緊張,他問醫師,“他到底怎麼呢?”
醫師道:“脈象很亂,心火不穩,應該是有人給他喂了藥,至於是什麼藥,就不得而知了。”
明霜在旁邊聽到這句話,人都嚇傻了,在想薑為野到底有沒有這個膽子去下毒藥。而後又想,薑為野要是真的下得是毒藥,趙乾煜這個祖宗得瘋成什麼樣?
明霜作為一個外人,自然看的真切,在他們還沒有去重南之前,他就看出了趙乾煜對待魏灼是特彆不同的。從重南回來之後,趙乾煜的眼神就越來越大膽了,有時候明霜都不知道魏灼是真的不知道趙乾煜怎麼想的,還是裝的。
畢竟魏灼那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趙乾煜對他的心思?
趙乾煜聽到醫師的話之後愣了兩秒,然後瞬間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對明霜說:“我去找皇帝要薑為野,你給我看好魏灼!”
明霜哪能不應啊。
趙乾煜這一天都風風火火的,皇帝還沒有進上津城,就被攔在了半路上,趙乾煜還是一批馬一把大刀擋在他們前麵。
皇帝也坐在馬上——他的馬車在趙乾煜那兒。
“薑為野呢?”
皇帝指了指身後,一個侍衛正押著薑為野,薑為野渾身是血,但是還醒著。
趙乾煜沒多說什麼,直接走到薑為野麵前,用刀挑起他的下巴,說:“解藥呢?”
趙生寧聽到這兩個字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魏灼被下藥了?”
趙乾煜點頭,目光沒有離開薑為野一瞬。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薑為野說話間,又吐了一口血出來。看著甚是嚇人。
“你不說,我直接殺了你薑家滿門!”趙乾煜論狠,可沒有怕過誰。
他能在西川立足,靠的就是他的狠勁兒。
“有本事你就殺啊?你以為你是誰,可以滅的了我薑家滿門?”
“那你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趙生寧在趙乾煜背後開口,“薑氏,欺人太甚,走私之罪本來是大罪,朕是看在你們薑家這麼多年沒犯什麼其他的錯,才沒有從重處理!現在看來,重審也是可以的!”
薑為野早就知道趙生寧不會站在他的這邊,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趙生寧皇後和太子的麵子都不給了。
“......”他沉默了片刻,說:“那就殺吧,我們下輩子再當一家人!”
他雖然沒有他姐姐那麼聰明的腦子,但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認輸。要是他順著皇帝的話說了,那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你真的要這麼冥頑不靈?”
薑為野笑了一聲,“那你是看看,是我冥頑不靈活得久,還是魏灼活得久?你猜猜看,他的毒什麼時候會毒發啊?”
或許是胸口又在發痛,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麵色扭曲了一瞬間。他滿臉都是冷汗,卻還是扯著嘴角看著他們。
趙乾煜看了一眼趙生寧,然後說:“現在先回宮,讓薑氏全部人都來宮中,他要是不說,我就當著他的麵一個個殺!”
趙生寧沒有異議,不去看薑為野一眼,馬鞭一甩,馬奔出去好遠。
趙乾煜也跟了上去。
薑為野惡狠狠地看著他們兩個。
他想得果然沒錯,這兩個才是最像父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