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兒果然相信了,笑得甜甜的,問:“灼灼此次來,單單是來找寶兒的嗎?”
魏灼搖頭,說:“我來找你父皇要東西的。”
趙寶兒把目光落在了趙生寧身上,問魏灼:“找父皇拿什麼東西?”
魏灼笑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小孩子彆管那麼多!”
趙寶兒似懂非懂地應好,然後說:“父皇給你了嗎?”
“還沒有。”
“那父皇為什麼不給你啊?你說你要什麼,寶兒去幫你要!”趙寶兒很有義氣地拍了拍他自己的小胸脯,說。
魏灼笑著引開話題,問他:“那寶兒來這兒找父皇又是因為什麼呢?”
“今天是我該去看母妃的時候了,我過來和父皇請示!”
魏灼點頭,然後看著對趙寶兒說:“那你去和父皇說,說完之後快去看母妃啊,彆耽誤了時辰!”
趙寶兒這才想起自己的“大事”,邁著小步子就跑到了趙生寧跟前,道:“兒臣今日要去探望母妃,望父皇批準!”
趙生寧這個時候哪有心思管他這些事,隨意擺擺手就隨他去了。
趙寶兒被太監帶走了後整個大殿就又隻剩他們兩個人。
魏灼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外麵最後一絲光都要落下去了,大殿之中的燭火不停跳動,像是預示著一些不詳。
“趙生寧,你好好想想吧,受苦的是你的人民,受難的是趙國的將士,你做皇帝做成這個樣子,自己就沒有愧疚過嗎?”魏灼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看著趙生寧。
趙生寧不知道眼睛看著何方,他聽到外麵隱隱有了走動的聲音了,走動聲音越來越大,然後變成了奔跑的聲音,然後一個步履匆匆的太監跑了進來,往地上一趴,高呼:“皇上,不好了!上津城破!”
這聲上津城破,算是徹底擊潰了趙生寧最後的防線,他先是看了一眼已經渾身顫抖的太監,這個太監在前朝就一直在皇宮之中,從來沒有遇到過外敵破城的事情,這時候論他見過再多世麵也有了幾分膽怯。
然後他把目光放在魏灼身上,“罷了......”
一塊令牌丟了下來,“啪”的一聲在大殿之中回響。趙生寧死死握住的,不願鬆手的皇權,還是被心中最後一絲良知打散。
魏灼往前走了兩步,然後撿起手中的令牌,看著上麵大大的“兵”字,就是這麼一塊小東西,徹底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謝皇上成全。”魏灼往地上一跪,重重叩頭。
然後撿起令牌,大踏步往外走,他才跨過大殿的門,就看到本來該去找母妃的四皇子去而複返,一臉沉靜地往大殿之中走去。
“你怎麼沒去你母妃那裡?”魏灼叫住他,問。
四皇子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說:“母妃今日太累了,我還是來找父皇吧。”
魏灼不疑有他,正準備往外走,就看到本來該跟在四皇子後麵的太監停在了原地,沒有跟著四皇子進大殿。
他有些疑惑,又看見台階之下的宮人在四散逃亡,這座繁華的鳥籠在這一天終於被翹出了一絲縫隙,不再安全。
但是,這麼短的時間裡麵,四皇子真的能去到母妃那裡,還返回嗎?魏灼想。
越想越不對勁,他轉頭往台階之上走。
燭光伴隨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光亮照射在一柄小刀上,小刀插在皇帝的胸膛之中,而四皇子——
那個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小團子,一臉鎮靜地坐在一灘熱血之中,手上全部沾染著趙生寧的血。
魏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趙寶兒注意到他,又衝他笑了笑,還是魏灼熟悉的那種笑容,然後說:“阿灼,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魏灼看著他,妄圖從他一臉悲傷的臉上找到幾分熟悉的影子,卻一點也找不到。
他又看了看死在龍椅之上的趙生寧,趙生寧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閉上,眼睛好像還尚且聚焦,他看著魏灼這個方向。不知道看到魏灼沒有。
魏灼愣站一會兒,然後轉身下了台階。
趙乾煜還等著他的令牌呢!
“聽說四皇子殺了老皇帝?”
“啊?四皇子不是傻了嗎?”
“聽說是裝的,他以前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可能就是因為母妃死了就傻成這樣?”
“那他這麼多年裝傻都是為了報仇嗎?”
“......我是覺得他挺不對勁的,不過皇帝的這兒子可都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
“論狠還得是四皇子,才多大啊就敢殺自己的父皇了。”
“彆說那麼多了,快去逃命吧!西英大軍都快進皇城了!”
這場十年一遇的大雪,徹底埋葬了這位隻在曆史上一閃而過的君王,無人評論他的功過,因為他在位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王侯將相身前事,身後徒留兩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