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偏偏是我害怕的鬼呢……」薏蕊歎了口氣,用勁兒推了推砸在她身上的樓挽墨,“喂!那什麼……本殿下問你個問題。”
“夫人想知道什麼便問吧,為夫知道的,自然都會告訴夫人。”
……他這樣,薏蕊反倒不好意思了。每次觸及他的目光,她總是會頭腦空空,想不到該說什麼。“你身上……也有櫻花?”她抬手罩住他的眼睛,問。
看到她羞怯,樓挽墨繃不住笑了出來,“自然是有的,我從不撒謊。”說著,他握住她的手,帶她揭開衣襟,壓在他左胸上一模一樣的黑色櫻花印上。
她看得發愣,指腹在上麵不斷摩挲,嘴角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趁她神迷之時,樓挽墨找準角度,用力一扯,不顧後果地撕下她臉上的麵皮。那麵皮下,脂凝的肌膚,紅潤的櫻唇,如夢如幻的眼眸,巴掌大的小臉堪稱絕色。
樓挽墨真真是怔住了,他記得若乾年前,薏蕊到他的地盤去,小小的,肉嘟嘟的,好生可愛。那時候她未有任何掩飾,骨子裡透著傾國傾城的姿態。沒找到這些年沒見,她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了。
驚愣中,薏蕊一記爆栗,樓挽墨被揍得眼冒金星。
“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說罷,她伸手去搶他手上的麵皮。
樓挽墨早就料到這般,骨節分明的手稍稍用力,麵皮便化為了灰燼。“何必以麵具示人?尋來的麵皮再美,也沒有我的蕊兒美得顛倒眾生。”
“混蛋!”薏蕊怒吼一聲,泛起了淚花,“這是阿娘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你怎麼可以把它毀了?”
樓挽墨並沒有道歉,他恢複了冰冷的模樣,桃花眸裡藏著殺薏。“阿娘?那女人也配做你的阿娘?從你一出生,她就將你視為災禍丟棄,你可見過她一麵?這些年她是死是活你也不知道吧?她不僅不關愛你,不心疼你,反而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從小對你的刺殺從不間斷,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母親。”
薏蕊默了。樓挽墨說的句句屬實,她確實從未見過母親,她也不知她是生是死,母親對她的狠她從未忘記過,可是,這算什麼?她一直想見她一麵,想親口問問她,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狠心去殺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薏蕊以為自己是愛她的,可是隨著年歲漸大,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從來就不懂得愛是什麼,自己在乎她,隻是因為恨而已。
不知不覺,溫熱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
樓挽墨心臟一緊,將她擁入懷抱,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發頂,輕聲安慰:“沒關係的,你還有我,有我在,就一定會保護你,嗬護你,照顧你的,永生永世,絕不負你。”
這件事他會知道也沒什麼奇怪,族人們都知道,隻是誰也不提罷了。
可是……她終究是她的母親,帶她來這世間的人。
她自稱孤兒或許是對的,父親忙著在天山修煉從不見她,甚至對她不聞不問,她就是個在族人們的嗬護下長大的孩子,至始至終,都不知道父愛母愛是什麼。
因為一出生起身上就蘊含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很多妖怪找她索命,隻求她身上最純淨的力量,也是因為如此,有天帝庇護,獨孤一族才會安然無恙。
薏蕊麵無表情地推開他。“我不可能信任你,所以,趁侍衛還未發覺,你趕緊離開吧,我不需要你負責,在我的一生中,不可能有丈夫這個詞……”
她不可能忘記自己的使命,她是神女,一生下來便要守護獨孤一族,永世不滅,除非受重傷而死,否則不會有下一個神女誕生。
人類的生命是短暫的,是渺小的,他們有生老病死,所以薏蕊從不會幻想愛情,愛情對於她來說,真的是毒藥;人類隻有短暫的幾十年,而她卻千年萬年存於世間,如果有了感情,痛的隻會是她自己。
她絕不會用族人們的安危來開玩笑,即使樓挽墨是鬼,也萬萬不可,鬼,終究會有被鬼差捉住的一天。
樓挽墨的表情立刻就僵硬了,望著薏蕊的眼慢慢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悲傷。“他果然是說到做到了嗎……你要守護族人千年萬世,他卻不允許有一人陪你,縱使是我,也不行……”他的手攀上她絕美的臉,自顧自的哀傷。
薏蕊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觸到他這般眼神之後,心裡竟微微的痛起來。
「他不過是一隻素未謀麵的鬼,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我平時不是最害怕鬼的嗎?果然怕不怕是和顏值有關……?」
她拍開樓挽墨的手,冷聲斥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你馬上離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他笑了,笑裡透著一股堅定。在薏蕊意料之外,他又將她擁入懷中,“好,我暫且離開,不過,會一直在你身邊。”說完,他周身泛起銀光,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他走後,薏蕊癱在床上,慢慢沉睡。也許這些事讓她太累了吧。
迷糊間,那男人坐在床邊笑得無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