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麵不改色:“你又知道我沒有生育過?”
“你沒有,而且聯合社區是同意了的,他們甚至沒有對你進行任何施壓。”
魏敬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易執想問為什麼,但答案顯而易見,魏敬是個關係戶,而且這關係還錯綜複雜,他和自己毫無交情,沒必要把裡麵的彎彎繞繞講出來。
魏敬的身體向前傾了傾,他離易執近了些,神情複雜:“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這沒什麼好處。你會陷入更深的泥潭,就像我一樣,擺脫不掉那些無孔不入的臟東西。”
易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被魏敬寥寥幾語勸退。但也沒有追問所謂的“臟東西”是什麼。
她對魏敬個人的事情倒不太感興趣,而這個世上,令人作嘔的東西已經圍繞在每個人身邊。
沒有人可以逃開。
誰都不是幸運兒。
魏敬抬起手,搭在了易執的發頂。他的手很涼,凍得易執輕微哆嗦了一下。
“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可以給你批個長假,一個月怎麼樣?”
“謝謝魏院。”易執笑了笑。
她望向魏敬,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腿有些軟。即將倒在地毯上時,魏敬扶住了她的肩膀。
“睡吧,醒來後......”魏敬貼在她耳邊溫柔地說了些什麼,不過易執已經聽不見了。
當她再次睜眼時,發現居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正高級主任的辦公室內,設置了個人休息區,她被悄無聲息地轉移了過來,躺在了柔軟的床上,魏敬還貼心地給她蓋上了被。
“你醒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
“觀察我的病人,不要出什麼狀況。”
“那你有什麼結論嗎?”
“你隻睡了五個小時,是我最失敗的一次催眠。”
易執的眼睛看向牆上的電子表,上麵顯示已經19:37,這個時間,醫生已經可以下班了。
她起身,拽了下微皺的襯衣,然後到衣架旁,隨便拿了件灰色風衣。走動時發現身體輕快了許多,心頭也沒如山般的壓力。睡眠,幫她修護了身體的疲憊。
“你要走嗎?”易執下巴微抬向魏敬。
“嗯。”
“難得。不瞞你說,我一直以為沒有什麼事情會讓你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
“那你真是不太了解我。”
魏敬走到了易執身旁,他身上有一種木質香調,準確來說,是木塊燃燒後的焦香。易執被這股味道牽引,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魏敬的心理室。
“你一會兒要去哪?”
“聯合社區。”
魏敬點點頭,他並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了。
“順路,一起去吧。”
易執沒有拒絕。她走出醫院,外麵光線刺眼,晃得她忍不住用手擋了擋眼睛。
今天是個晴天啊。
真曬。
魏敬拿出手機,低頭摁了幾下,沒過幾分鐘,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就開了過來。
易執自覺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一抬眼就看見了正在開車的司機,本想打個招呼,卻整個人都僵硬了,寒毛倒立。
司機,是個同化人。
他咧著口白牙,雙目無神地朝易執笑。
像貼了張詭異的麵具。
回過頭時,後脖頸赫然長了一隻睜著的眼睛。
“怎麼回事?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易執眼疾手快地握住了魏敬的手,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不知道,上一次見他還是三天前,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同化,是一場已經蔓延開的瘟疫。
人禍,而非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