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菀手腕上的傷口不深,卻有股獨特的灼燒感,逐漸侵蝕著皮膚。
她利落地用手帕綁緊止血,立刻換上了一副溫和的麵孔,柔聲說道:“白菀自知無法從殿下手裡逃脫,為了拖延時間才想出了之前拙劣的伎倆。可眼下有件事迫在眉睫,希望殿下此次能放我一馬,待事情結束後,白菀發誓,絕不再逃。”
“小殿下”和“殿下”之間雖隻有一字之差,然而後者卻能不經意間拉進二人的關係。
當白菀用她那雙飽含水光的雙眼凝視對方時,沒有任何人會懷疑她的淳良。
小殿下垂眸思索片刻,“本座憑什麼相信你?”
白菀此刻倒是沒打算忽悠他,畢竟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若能與他長久合作也算多了個靠山。
“殿下大可在我身上做下標記,若還不放心,也可寫下符文同我立誓。”
小殿下挑眉,雖說她提議的法子可行,可標記有的是辦法毀去,而立誓的對象是雙方,她心思深,指不定會鑽什麼空子,他才不要把自己搭進去。可眼下若是逼急了,玉石俱焚也未可知。
“不必,反正本座閒來無事,正好看你們如何結束這場鬨劇。”
白菀聽到他的回答放下心來,現在她不僅不用帶著雪諾離開,反而可以借著小殿下的威與灰狐一博。
在他倆對話期間,場上所有的灰狐均無法動彈,也無法開口說一句話,一股無形的壓力包繞著除白菀之外的每一個人。
小殿下象征性地往白菀身後撤了幾步,雙手環抱,倒真像是來看戲的樣子。
“既然小殿下不打算插手,那恐怕白菀姑娘走不了了。”
“族長!”雪諾大喜,眼瞧著就要向前跑,白菀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貼上了他的脖頸。
“狐狸崽,說好了要跟我走的,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她的手輕飄飄的,手指僅僅貼在血管上,竟比雪還要涼上三分。
明明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卻硬生生讓他止住了腳步。
雪原上憑空出現了大片的灰狐,他們的尖牙上粘著殷紅的肉屑,粗大的舌頭舔過嘴角,留下一片血腥。
看這架勢,若說白狐一族被屠殺乾淨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為首說話的是位蒼老的雄性灰狐,他目光銳利,滿眼都是戾氣和貪婪,絲毫不理會雪諾,反而看獵物般死死盯著白菀。
這是個棘手的老妖怪。
當初雪諾的父親對小女王確有真心,都是這老妖怪下了不少黑手。
以人力同妖相鬥,本就是不智之舉,更何況還是一整個族群,這也是白菀一早想開溜的原因,可見到了他,就算今天沒有小殿下在,也必須跟他磕一磕。
白菀維持她一貫柔弱的模樣,笑著開口:“不就是一顆妖丹嗎,居然都驚動您出馬。”
族長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手,身後的灰狐自動讓開一條道路,露出了灰狐之中傷痕累累的白狐。
“畢竟要麵對的是你,總要謹慎些。若是可以,我願意放過白狐一族,隻要你把妖丹交給我。”
白菀波瀾不驚:“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在乎白狐一族的死活吧。更何況,小女王的死,也有他們的份,你若是能替我下手,也正好省去我一樁麻煩事。”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欣然一笑,“不如這樣,把雪諾和桑若都交給我,我自然會把妖丹還給桑若。”
桑若,就是小女王曾經愛上的灰狐,也是族長的兒子,更是雪諾心心念念想救的爹。
族長不善地眯起雙眼,“白菀姑娘如此不識抬舉,你該不會真以為有了小殿下便可高枕無憂了吧。你再執意下去,灰狐一族必然不會放過你!”
白菀不為所動,眼神卻早已帶上了幾分狠勁兒,她說道:“我連暮玄都招惹了,多你們算什麼。”
在場所有人神色微動,連小殿下也多看了她幾眼。
白菀臭名昭著不是沒有原因的,其中一部分來自她作為護鏡者的惡劣個性,另一部分來自暮玄。
這是個六界有名的瘋子,沒有人會想與這個名字扯上關係,於是大家心照不宣地裝作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