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罷了,你想不通就彆想,事事都清楚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小殿下沒料到這麼點破事也值得她深思。
白菀認為他說的有理,站起身道:“總之還是多謝你,喝完藥記得把碗和藥罐都洗了,明日記得準時吃飯,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殿下目送她消失在廊角,轉頭看著身旁漆黑的藥汁,強忍著惡心將它一飲而儘。
可是刷碗這種事也要他做嗎?
這具身體的手並不細膩,似是挽過風刀霜劍。
他模仿著白菀平日的舉動,生澀地衝刷著藥罐,不僅將身上弄得一身狼狽,連帶著廚房也經曆了一場戰亂。
小六第二天一早到達廚房時,隻餘滿地狼藉和藥香,不見罪魁禍首。
“白菀姐姐,你說會不會有小偷啊?”
小六擰著抹布,擦淨桌上殘餘的藥渣問道。
“或許吧,他最好彆讓我逮到。”白菀和煦地看向破天荒來廚房報道的小殿下。
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輕咳一聲:“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無事,不勞殿下屈尊,”白菀轉頭向小六說道:“麻煩你先收拾著,我一會兒再來幫忙。”
“哦哦好。”
小六話音未落,白菀和小殿下早已不見人影。
而在白菀的房間裡,似曾相識的一幕重新上映。
“脫。”白菀神色不虞。
小殿下自知理虧,將皺巴巴的襦裙脫下後閉上雙眼。
“睜眼,我教殿下穿衣。”
“不,不必了。”
“什麼不必?!你從頭到腳有哪點是能見人的樣子?我真是不明白,從你進入到小殿下的身體裡到我醒來的這五十年,你到底是怎麼過的?還是說靈獸壓根不需要沐浴更衣?”
白菀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即便他可能隻需要一個傳說中的除塵術,可她也不能容忍一個行走的殘廢在眼前晃悠。
“從今天開始,如果殿下還想留在我家,那就請你至少學會穿衣洗漱,可以嗎?”
有一種臟,叫白菀覺得你很臟。
“他叫丹燁。”小殿下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白菀摸不著頭腦。
小殿下再次耐心地糾正:“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叫丹燁,現在本座才是小殿下。”
白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你沒考慮過給自己起個名字嗎?”
“有什麼必要嗎?反正以後會回應這個稱呼的隻有本座。”
她算是明白小殿下矛盾的地方在哪了,他矜驕的一麵來自原本的丹燁,或許是身體殘存的記憶對他的性格有了一絲影響,也可能是他有意模仿;而生澀的善意和對人間的好奇源自真實的他。
君子論跡不論心,不管是不是因為時鏡的作用靠近她,他的的確確沒有傷害過她,倒不如說,他們有著一致的利害,對白菀而言,小殿下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想通了這一點,白菀對待他隨意了許多,“彆扯這些有的沒的,說什麼都得把衣服換了。”
小殿下皺著眉頭望著她。
其實他並不在乎是誰的身體,於他而言都不過是塊肉而已。隻是白菀不喜異性的觸碰,即便現在情況是反了過來,但仍不妨礙她在心裡默默記一筆賬,所以他才如此抗拒。
“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他的煩躁溢於言表,卻仍一板一眼跟著白菀學穿衣打結。
好在他上手快,一早上的功夫便都學了個大概。
“今天先到這吧,盤發下次再學。”白菀滿意地放過了他,拉著他去正堂吃午飯。
小殿下依舊是不情願的模樣,任由她拉著往前走。
二人來到正廳,隻見碗筷早已擺好。
“快來快來,就等你們了。”小六一邊招呼著他們,一邊衝著雪諾使眼色,示意他去盛飯。
雪諾恨恨咬牙,內心經過了一番激烈的天人鬥爭後,終究還是認命地拿碗走向廚房。
什麼情況?他倆不是一見麵就得掐架嗎?
白菀落座問道:“小狐狸打架打輸了?”
小六頗有些自得,“對!我倆打賭,誰輸了誰就得聽對方一天的話。”
白菀心道,這傻姑娘還是太善良,遇到這種好機會就該獅子大開口。
不過話說回來,小六身手再好,對上出招狠辣的雪諾也不該贏得如此輕鬆,她可不認為是這小子突然憐香惜玉起來。
待雪諾臉色陰沉地端著飯回來後,白菀笑意盈盈地接過,暫時不再思考他的事。
自從她換了身體後,胃口與日俱增,吃完兩大碗米飯和一盤蒸南瓜後還能再加兩個碩大的槐花包子,一頓暴風吸入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反觀小殿下,動了兩口便擱下筷子,目光黯淡,垂眸深思。
“是我今天做的不好吃嗎?”小六弱弱問道。
他平淡地搖搖頭,不願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