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高個子男人呆不下去了,用東鱗話問白鶴同行的人情況,他的聲音和人一樣冰冰冷冷的,臉上也沒個表情,周圍的弟子好像都有點兒怕他,在他開口後連竊竊私語也停下了。
和白鶴同行的幾個人低頭小聲回答著,白鶴在他們磕磕絆絆的詞語中聽到了大使節的名字,他看著男人的側臉,目光從男人高挺的駝峰劃到單薄的嘴唇,男人會怎麼想他呢,也會認為自己是個空有運氣的花瓶嗎?他對自己的態度會和這些東鱗人一樣嗎?還是會因為同鄉和自己稍微拉進點距離。
男人扭頭掃了一眼,正巧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白鶴生怕這深不可測的眼神探出他的小心思,裝作不在意彆開了頭,心裡卻在企盼男人和他有個愉快的開始。
男人又接著問了兩句,語氣明顯帶著不快,漂亮臉蛋麵上的笑意也消散了。
“你叫什麼?”男人再次把銳利的目光朝向白鶴。
“白鶴。”
“羽翼光明欺積雪,風神灑落占高秋”漂亮臉蛋眨了眨眼,“和你很配。”
還沒來得及回應,白鶴就聽見男人叫他“拿上你的隨身包裹,跟我走”。人也沒等白鶴,擠出了人群走進院裡。漂亮臉蛋幫他提著隨身的行囊,箱子交代馬車夫送到入殿生休憩的青雲堂,領著他進了院子。
白鶴剛才隻顧著傷心,這下才有心思注意到氣魄宏偉的院落,門口正中的牌匾刻著“清心”二字,正是他拜入的教院清心院。近年皇家崇尚習武修德,撥款大修教院,清心院也借著東風扶搖而起。白鶴走幾步就停下來摸摸看看,吵架的事早已拋諸腦後。
漂亮臉蛋對他這種小孩子心性無可奈何,對遠遠等在前麵的男人擺擺手,男人先進了樓裡,帶出一位管教弟子起居的教引師傅。
“你先住在平常堂,等青雲堂收拾好再搬過去,這是平常堂管事的經雲師傅。”男人重複了幾遍經雲師傅的東鱗念法,看白鶴記得差不多就準備離開。
白鶴想留下個好印象:“我住哪裡都行。”
男人頓了一下:“入殿生住青雲堂是清心的規矩,這不是你長安城的家,想住哪間就住哪間。”
白鶴抿了抿嘴:“我記住了。”
男人和經雲師傅聊了兩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漂亮臉蛋看著白鶴如釋重負的表情調侃;“你怕他啊?”
白鶴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感覺他不太好相處。”
“不怕我給你告狀?”
白鶴扭頭看向漂亮臉蛋:“你不像那種人。”
漂亮臉蛋收起了笑意,嚴肅起來:“我不像哪種人?在清心院你不能相信任何人。”
白鶴看著漂亮臉蛋認真的神情,從心底冒出來那麼點兒傷感。他不是一個謹慎的人,甚至有點莽撞,腦子裡有來清心院的想法到做出決定不過才用了一天的時間,他的熱血還沒出發就被澆滅,東鱗和他想象中太不一樣了,是他太嬌生慣養了,還是外麵的世界過於殘酷了。
“我叫林葉,大你三歲,得叫哥,聽見沒?”林葉伸手碰了碰白鶴的頭。
“他呢?”白鶴想起那個不耐煩的男人。
“什麼他他的,人家是你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