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淮!”
林疏聞聲望去,見那人在河對岸的小丘上衝他揚了揚手,接著就從山坡上衝下來,“你真瞎啊!這麼大個人看不著?”
林疏終於認出了來人,展顏一笑,有些驚喜:“遠之?”
他和來人抱了下後又馬上分開,上上下下打量著看了好幾遍:“再不回來可就真認不出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易逸笑道,“咱倆不趕巧,我回來的時候你剛走。”
林疏和易逸並肩走著,問他:“怎麼突然想著回來了?”
易逸穿了件黑色的襯衫,前胸口袋裡鼓鼓囊囊地裝了什麼東西,他把那東西掏出來,在手中輕撫著。
這是一隻小玉蟬。
玉蟬姿態憨厚可掬,最前麵的一雙足蜷在頭下枕著,腦袋微微側著,後麵的兩隊足縮在胸腹下麵,腹部向前蜷曲收緊,整隻玉蟬縮成一團,像極了冬天縮在被窩裡還嫌冷的人。
易逸的目光突然柔和下來,看著玉蟬的眼神帶著淡淡的歉意和憂傷,感歎了一聲:“不找了!”
再抬頭時,卻又是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大限將至!最後的時間決定陪陪你!”說著重重地拍了拍林疏的肩膀,一副“兄弟夠義氣吧”的傻樣。
林疏臉上永遠掛著的風輕雲淡的笑頓時頓住了,連著零部裡飄滿了花香的風也停滯了一樣。
林疏也說不清自己在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腦子裡想了多少東西,亂七八糟的念頭不斷碰撞著,脖子像被繩索套住了,扼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深深吐了一口氣,將萬千思緒壓下。
心中暗自苦笑,這種事情是真的沒辦法順其自然啊!
他儘量使自己平靜,問易逸:“還有多長時間?”
可聲音裡還是沒了平日裡的自信,還帶著些微微的顫抖和不安。
“你還有多長時間?”
林疏又問了一遍。
“一年多吧!”易逸還是那副沒放在心上的樣子,手背在後麵,悠悠走著,說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
林疏抬手,一拳砸在了易逸臉上。
罵道:“傻逼!”
靈修以天地之靈氣煉化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命數如何,或許在冥冥之中早有預見。
像周晚清,孟炎朗提及便垂頭喪氣,好像明天就要死老婆,但她預見的大限之日在二十年之後。
易逸修為比周晚清深厚的多,林疏根本不敢猜這個傻逼是什麼時候預見的,又瞞了多久。
易逸沒反應過來,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他也沒生氣,拇指抹去唇邊的血,還在開玩笑:“你這一拳下去是真不怕我就這樣沒了啊!”
林疏又問他:“他們都知道了?”
易逸搖頭:“沒敢說。本來以為跟你說不挨打的。”語氣中竟然還有幾分哀怨和委屈。
林疏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和給孟炎朗的那個一模一樣。
他抬手扔給易逸。
易逸打開蓋子聞了聞:“延壽丹?”
聞罷又重新蓋上蓋子,“影淮你不是被我刺激的腦子不對了吧?大限關過不了就是過不了,這玩意兒沒用!”
林疏扭頭幽幽地看著他,“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傻逼?孟炎朗為了給周晚清過大限,給了我兩味藥,夢生春藤和黃龍石草,讓我幫他煉入延壽丹裡,吸收大限天罰。”
易逸吃驚:“他手裡還有這玩意兒!”
夢生春藤和黃龍石草原本也算不上什麼珍貴的靈草,從前靈修晉級遭遇天罰雷劫時,總會備下不少。
可自從靈界覆滅以來,適宜靈草生長的靈地逐漸失去了效力,成了普通的藥田,靈草漸漸絕跡,直至如今,整個靈修界也有將近一千年沒聽說過靈草的消息了。
易逸搖了搖手中的瓷瓶,聽聲音裡麵藥丸還不少,“孟炎朗對你挺大手筆啊!他老婆都快死了,這麼珍貴的藥他說給就給。”
林疏白了他一眼,“我昧下的!”
接著又說:“順便也幫周晚清試試藥力,我也不算太虧良心。”
易逸打趣他:“你還有良心那東西呢!”
林疏轉身就要搶他手裡的藥,“你吃不吃?”
易逸把藥往身後一藏,麵上討饒:“吃!”
“傻逼!”
林疏又罵了一句。
追著林疏的腳步,易逸問他:“你有任務?”
林疏反問:“我哪天沒任務?”
易逸:“那你先忙著,我走了。”
“站住!”林疏叫住他,“你,最近閒著吧?”
易逸理所當然的聳了聳肩,“我又不在零部掛職。”
林疏笑笑,然後很隨意地指派:“那從現在起,你是零部外勤組雇傭的外勤了。一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易逸驚呼:“不是吧,林影淮!我都快死了!”
林疏:“我這是給你機會,讓你充分發揮你生命最後的餘熱,彆不知好歹!”
易逸認命,亦步亦趨地跟在林疏身後,悲戚非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