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華夏雖大,一寸都不能少。……(2 / 2)

“再一次,失去了對海南的實際控製,這樣的失控,整整有幾百年的時間。”

“失控幾百年是什麼概念?”

“放眼世界,曾經親如兄弟幾乎一體的烏國和大毛國,不過分開三十年時間,就在利益和彆國乾涉下,打得如火如荼不死不休,甚至恨不得放言不在乎打到最後一個烏國人。”

“而回顧華夏曆史,被割讓的、讓宋人談及幾乎滴血的燕雲十六州,不過百餘年,燕雲漢人們便和中原宋人成為了同種同文的異域同胞,飽受兩邊歧視;”

“而在蒙元肆意統治百餘年、不得不承受文化經濟衰退後果的北方漢人,在新建立的漢族統一王朝中,居然也不得不受到南方所謂的名儒士紳指著鼻子罵其粗鄙蠻夷,甚至遭受毫無忌憚的公然排擠,恨不得‘沒文化’的同胞手足被打壓得永世不可翻身。”

“這難道不是同種同源嗎?南與北不都是炎黃苗裔嗎?百餘年時間,便可讓雙方隔閡到了形同陌路甚至圖窮匕見的地步?”

“是的,這便是時光的殘酷和人心的不可預知。”

“那麼,孤懸海外、失去管控幾百年的海南島,如果持續下去,那片土地上的人們還願意承認他們同屬華夏嗎?”】

幾乎所有人的臉色不自覺都難看起來,即使是販夫走卒,他們未必能說出什麼高深的見解,但卻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言語背後某種沉重複雜的東西。

因為,這無疑是漢民族最慘烈最尖銳的隱痛,曾經血肉相連親如一家的同胞手足,在無可奈何地遭受了外族肆意摧殘和分裂後,無法控製地被印下了難以磨滅的隔閡。即使身在其中的人們從前難以從更客觀的角度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但在天幕這樣直接的、坦白的、幾乎是控訴的詰問下,沒有漢人能無動於衷。

被提及的燕雲漢人表情複雜,他們幽幽的目光投向南邊,這該怪誰?大宋沒本事統一天下,他們畢竟還要活下去呀。

漢宣帝劉詢臉色難看,他轉頭看向神色惶惶的太子,理智告訴他,不能全怪太子,珠崖郡離中原太遠了,行政成本確實太高,可他心裡卻不可抑製的失望,放棄的所有理由都是理由,但這卻證明了,太子確實資質平庸。

他曾經脫口說出‘亂我家者,太子也’,卻也心存僥幸,可事實卻讓他難堪。

可太子畢竟是嫡長子,又是皇後留下的唯一血脈啊。

……

趙匡胤臉色黑沉,額頭青筋幾乎爆出,天幕提到大宋就沒有過好話,已經讓他心裡預感不好,果然啊,燕雲十六州果然沒有收複,就是因為這樣,後世人都看不慣我大宋嗎?他的後人竟是如此無能!

一旁的趙光義臉上維持著沉重的表情,心裡卻嘀咕開來,大哥的子孫後裔看來很不爭氣呀,這皇位給他們真是浪費……想到這,他內心火熱,還不如自己取而代之!

……

“南北榜案……”朱棣知道天幕說的是什麼,這是他爹生前處理的最後一次大案。

洪武三十年,朱元璋主持的最後一次恩科,榜上取五十一人,竟全是南人,無一北方士子,天下嘩然,宣稱此乃南榜。朱元璋勃然大怒,一口氣淩遲了二十幾個南方大儒考官,再親自策問,取了六十一個北方士子,才算是壓住了天下沸騰的輿情。

“貪婪、短視、毫無底線!”朱棣冷笑,惡狠狠地罵道,他罵的當然是南方大儒士紳。他當然要罵,作為一個皇帝,他當然知道這群卑劣貪婪的南人在想什麼,他們想要獨占政治果實,甚至不惜以分裂國家的卑劣手段來排擠北人,是北人都提不動刀了?還是當他老朱家都是死人了?

他大明是南北的大明,他朱家的皇帝,是天下的皇帝,不是隻南人的皇帝!

朱棣自登基以來,便繼承皇父遺誌,極力彌合南北,甚至以莫大的魄力、強壓無數反對聲音遷都北平,不止因為北平是他曾經的封地,更是因為他想扶持北方——既然無法撼動南方經濟中心的地位,那麼就給予政治中心的身份來平衡南北。

他這樣的苦心孤詣,父皇啊父皇,將來泉下相見,你才知道,我朱棣才是真正合格的繼承人!

朱允炆,嗬!

朱棣想到,被方孝孺等人忽悠著取消了南北榜,甚至停辦了北方官學的朱允炆,不屑一笑,要不是他靖難功成,搞不好,大明就要成了下一個南宋了,老爺子呀,這就是你選的寶貝大孫子!所繼非人哉!

思及此,朱棣一臉慎重地對一旁的太子朱高熾說:“大明要天下安穩,南北榜政絕不可改!”

朱高熾篤定地回道:“科舉取士,本就須南北兼取。南人雖善文詞,而北人厚重,比累科所選,北人僅得什一,非公天下之道。為國取才,南士取六分,北士至少也要四分才行。”

聽到兒子回答,朱棣滿意地頜首,再強調道:“定都北平,亦不可改!”

這次,朱高熾雖應了,聲音卻遠沒有剛才響亮。

……

【“答案細思恐極。”

“但是,我們有冼夫人。”

“幸好,我們有冼夫人。”

“這是海南的幸事,更是華夏民族的幸事。”

“華夏雖大,一寸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