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李廣,西漢時期武將,……(1 / 2)

【“李廣,西漢時期武將,曆經文、景、武三代帝王,有‘飛將軍’的外號,司馬遷在《史記》中為他寫過《李將軍列傳》,由於這篇列傳文采斐然,描繪了一個機智勇敢、廉潔寬厚,以及有功不得封爵,最後被迫自刎的不幸遭遇,塑造了一位悲劇英雄的形象,因而備受曆朝曆代懷才不遇的文人墨客青睞。”】

被提到的李廣,嘴角一下耷拉了下去,沒誰願意以這樣的形象聞名於世,更何況他還是一名武將。

【“而在現代這位飛將軍卻引發了眾多曆史愛好者們的爭議,爭議點在於,司馬遷到底有沒有因為立場或交情等原因,給李廣強行升咖。”】

司馬遷詫異地睜大了眼,升……升咖?什麼意思?

他思忖片刻,雖然不知其意,但作為文字工作者,結合這句話,他大概明白了天幕什麼意思,這是說他強行吹捧李將軍?

頓時,司馬遷臉上漲紅,深感侮辱,彆說司馬家和他本人與李家本就沒什麼特彆的交情,就算是有,他難道就會為了什麼交情,就胡寫亂言?

【“司馬遷的文筆不肖多說,他最出名的作品《史記》被周先生評價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可見一斑。而《李將軍列傳》更是其中的名篇,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評價,讓飛將軍李廣從此名流青史。”

“然而近些年,許多人卻頗有異議,認為李廣得到的如此盛讚是有水分的,特彆是與同時期的衛青和霍去病在《史記》中的待遇相比,不免讓帝國雙壁的粉絲頗為不滿。”】

漢武帝時期朝堂上緩緩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慢慢移向後麵,那裡站著一個中年官員,正是司馬遷的父親太史令司馬談,因之前有提到司馬遷,這次特地被叫來。

司馬談感受著同僚和最前方銳利的目光,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落,兒子作品被盛讚的喜悅一下消失了,心中暗歎:吾兒,你到底怎麼寫的?

【“首先要申明,太史公畢竟是太史公,作為一個真正合格的史官,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但他筆下記載的史實卻是公認的嚴謹公正,不虛美不隱惡是《史記》最大的特點,也因此一直作為後人研究漢武朝乃至更早的華夏曆史之可靠史料。而且司馬遷本人更是謹慎地打了補丁,稱《史記》為‘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

“不得不說,光是這種嚴謹公正的職業操守,就夠以宋明為首的文人學一輩子了。不知道這些人有不有學過史官的操守和責任,學富五車都開始修史了,就沒讀過崔杼和史官三兄弟的故事?隻因為本人的政治主張和當時的社會風潮,就名正言順地在官方修史的活動中直接編造前朝都沒有記載過的故事,這也配修史?編得這麼栩栩如生,修什麼史書呀,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雖然沒被點名,但某些心知肚明的男人頓時臉色難看起來。

歐陽修低頭看了眼手中才交上來的稿子,以天幕和後世人對女子的吹捧,他毫不懷疑就是指他們修的唐史。

而武則天臉色也難看起來,這宋不就是在大唐之後嗎?以宋朝這般窩囊的王朝培養出的男人會對女皇什麼態度可想而知,她冷笑一聲,毫不懷疑天幕提到被造謠的人就是她。

【“要是司馬遷對衛青和霍去病的記載還是很客觀的,後世對兩位名將累累戰功的了解,其數據幾乎都是來自於太史公的筆下。單看其實沒什麼大問題,但世間事就怕一個對比。”

“被司馬遷盛讚、大為可惜未能封侯的飛將軍李廣,擁有一個單獨傳記,戰功赫赫的衛霍卻緊緊巴巴地擠在一個列傳裡。可是哪怕司馬遷妙筆生花,以各種細節描述、對比手法對此精心描繪,但後人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看出他到底有什麼蓋過衛霍的功績。”

“而對於李廣難封的事,即便漢武帝算是一個刻薄寡恩的皇帝,但對李廣卻是非常夠意思了,在前幾次抗擊匈奴的大戰中出現失誤無功情況下,仍然在漠北大戰中啟用李廣,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吧,雖然迷信的漢武帝私底下還要跟衛青交代一句:李廣老了運氣不太好,彆給他安排重要任務。但是,這可是唯才是舉的漢武帝呀,但凡你真有這才華,他啥人不敢重用?所以又怎麼能說他沒給李廣封侯機會呢?分明是自己一次次都沒把握住呀!”

“鑒於此,也不怪衛霍的粉絲為偶像抱屈了,緊巴巴擠在一個列傳就算了,因他們的外戚身份,還要在佞幸列傳裡提上一嘴,哪怕解釋了一句他們靠自己才能求得上進的,但這也足夠後人為他們委屈的了。”

“因為,在後人看來,外戚身份算什麼?騎奴身份算什麼?私生子身份又算什麼!”

“衛霍出身在當時看來微賤,後能因外戚身份貴幸,似乎是天大的幸運。可對後世而言,這不止是他們的幸運,這也是漢武帝劉徹的幸運、大漢王朝的幸運,更是華夏民族的幸運。”

“所以,官宦世家、出身顯貴便能高人一等嗎?就能理所應當地鄙視出身卑微的人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出身卑微的衛霍所展現的才華,就是在大聲宣告世人:出身低賤又如何?那些備受鄙夷輕視的庶民黔首們,同樣擁有著絕佳的天賦,一旦能展現,那些高高在上、壟斷資源的‘天龍人’們也難以望其項背!”

“而他們,和她們,缺的隻是一個往上爬的機會罷了。”】

又是如此狂妄、駁逆、不合時宜的言論。

有人被戳中痛處憤憤不平,有人仍不敢置信茫然失措,也有人陷入了沉思。

嬴政沉著臉,凝視天幕,他在想,後世究竟是怎樣的世道?天幕屢屢為本因被忽略的黔首、女子這些弱勢群體說話,是因為後世這些人已然身處不一樣的社會了嗎?一個能讓這些弱勢群體施展抱負、發出自己聲音的時代?

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