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及解憂公主和親之前,讓我們再來看看大漢內部的局勢,為什麼漢武帝如此重視與烏孫的關係?”
“雖然漠北一戰漢朝大獲全勝,得到了‘匈奴遠遁,致漠南無王庭’的戰果,但匈奴並沒有完全失去反抗力量。乃至元狩六年(前117年),匈奴伊稚斜單於拒絕對漢稱臣。”
“而同時這一年,一個影響大漢王朝命數的大變故發生了。”】
劉徹還來不及為匈奴桀驁生氣,就聽到天幕以一種低沉而沉痛的聲音緩緩道出最後一句,頓時心一緊,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間。
【“元狩六年,年僅二十四歲的冠軍侯霍去病去世了。”】
“咚——”仿佛一個重錘敲擊在劉徹胸中,一時間精神恍惚,他雖早被天幕預告過去病的早逝,卻沒想到這個‘早’竟是如此早。
才二十四歲?怎麼會這麼年輕?
上天既賜他大漢冠軍侯,卻又這麼快奪走了他……
【“彼時,因為匈奴伊稚斜單於的桀驁不遜,漢武帝決心再發動一次對匈戰爭,正準備中,他得到了一個噩耗。”
天幕上畫麵如水墨般散開,一個身著白色孝衣的男人疾步走進宮殿,一聲悲痛的“陛下”令身著寢衣的漢武帝錯愕回頭,看著不顧禮節痛哭在地的趙破奴,漢武帝呆住了,這是霍去病的副將。這代表著一個他無法接受的事情發生了,他給予厚望的冠軍侯霍去病出事了。
畫麵一轉,不敢置信的漢武帝快步來到太醫院,一進去,就看著已經被旗幟蓋住的冰冷屍體,看著那潰爛的皮膚,無法接受這樣事實的漢武帝失控撲了上去,不顧近侍的阻止想要掀開旗幟看一眼,手伸到一半卻又止住了,眼眶湧上的淚水讓他的視線都模糊了。
他帶著悲痛和不舍轉身準備離開,僅走了幾步,卻又疾步掉頭回來怔怔地看向那靜靜躺著的身體,他仍然不願接受現實,他多麼希望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縱然天幕上飾演漢武帝的演員未發一言,但從他欲言卻又止的神態、倉皇的腳步和失控的行為,沒有人感受不到這位帝王痛徹心扉的悲傷。
“關於霍去病的死因,不知為何,史書上隻記載病逝。於是後世對此猜測紛紛,有認為是他擅長的閃電戰戰法過於消耗體力精神,修養不足而病死的;有認為他可能本身就有基礎疾病,畢竟他取名‘去病’,很可能小時就多疾多病;也有人認為他是在出征途中感染瘟疫而亡,如電視劇中便采用了這個說法。”
“無論如何,他死了。”
“天妒英才!後世人對於冠軍侯的英年早逝無限惋惜,我們總說他仿佛天生為打匈奴而來,他如流星般璀璨,而任務一完成,便又如流星般逝去。正如他留下的那句‘匈奴不滅,何以家為。’”
“而霍去病的死,對漢武帝來說更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於公來說,冠軍侯是他對付匈奴的大殺器,霍去病一死,他不得不改變對匈計劃,同時戰功赫赫的的冠軍侯是大漢下一代軍功集團的領袖人物,以他的年紀,至少可以填補兩任帝王的武將儲備。而年輕的他作為太子的表哥,也是漢武帝為繼承人留下最好的保護傘。”
“再於私,這個他自小看著長大、並親自教導的孩子,怎麼不算是漢武帝心中半子的存在?作為晚輩的青年早逝又如何不讓長輩悲痛難解?”】
漢武帝之前的漢帝無一不為大漢失去了這樣的天生軍神而惋惜,而漢景帝看著天幕上悲痛交加的帝王,更為兒子而擔憂,他知道不管是從情感還是理智上而言,霍去病的早逝對他來說都是沉重的打擊。
景帝正歎口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可疑的吸鼻子聲,他轉頭一看,他家徹兒雖然看似麵不改色,但眼圈可疑的紅色卻出賣了他。景帝頓時又有些想笑,戲謔道:“徹兒就這麼喜歡這冠軍侯。”
少年劉徹抿嘴,抗議地看了一眼父親,又抬眼看向正在播放帝王和少年將軍往事的天幕,不知怎麼的,他竟覺得自己能體會到那個中年皇帝的悲痛,大概是他看那少年將軍確實非常順眼吧。
他都如此,真正感同身受的劉徹更是心如刀割,被天幕上演員的優秀演技一感染,仿佛真的看到他的冠軍侯死在了麵前。
周邊大臣心中既為冠軍侯惋惜,又為他受到的君王重視而泛酸,看著皇帝難得的情難自禁,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冠軍侯現在還沒死呢。
當然漢武帝何許人,哪用他們提醒,很快就反應過來,強自控製住情緒,連連交代左右:“派出去的太醫到哪兒了?務必要確保冠軍侯的健康……”
而後宮中的衛子夫亦強自止住了淚,帶著兒子準備去求見皇帝,他有預感去病的早逝必定是開啟了衛霍兩家不幸的開始。
【“冠軍侯去世後,漢武帝選擇了‘景桓’作為他的諡號,取義‘武與廣地’,又讓他陪葬在茂陵的近側,希望在地下,他的冠軍侯也能常伴左右。同時調遣河西五郡鐵甲軍,列陣沿長安排至茂陵東,整整六十一公裡,為他的冠軍侯送行。最後他下令將霍去病的墳墓修築成祁連山的形狀,為冠軍侯一生最顯著的功績蓋棺定論。”
“至此,這座特彆的祁連山墓在茂陵一側屹立了兩千多年,這位馬踏匈奴、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永遠留在了華夏人心中,乃至兩千年後依然有絡繹不絕的後人前去祭奠瞻仰。”】
靜靜地佇立著的祁連山形狀墓,任歲月如何流逝,依然不改其色,看著這一幕,向來寡言沉穩的霍去病一時熱淚盈眶,他猛然下馬向著長安的方向長跪在地,有些哽咽道:“陛下……厚愛……”
“這都是去病應得的。”漢武帝看著天幕上後人拿著各種仿佛是祭品的東西放在墓前,一臉欣慰地笑了。
他的性格向來是恨之欲其死、愛之欲其生,他寵愛的冠軍侯受到後人如此推崇,不也證明他的眼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