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啪！

油綠色酒瓶子在安欣大腿邊炸開，玻璃碴子飛濺，他偏頭躲了一下。

“不準啊，大林！再來一個。”

李宏偉大叫道。

安欣發懵的甩了甩腦袋，玻璃渣嘩嘩往下掉。

他兩隻手被手銬拴在牆壁的鋼筋上，張開腿坐在地麵。他偏瘦，像個飛鏢的靶心，李宏偉和幾個莽村青年站在五米開外，朝他砸空酒瓶子。

嗙！安欣下意識低頭。一個滿瓶的啤酒正好在他頭頂的牆壁爆炸，啤酒的白沫子噴了他一身，玻璃碴子像下雨一樣。

“安警官，你彆低頭啊。打中腦袋100塊呢。”大林說。他一隻手纏著藍色的布料，是安警官那身警服的碎片。茵茵血跡從虎口滲出——這是安警官為了保護自己的褲衩子，情急之下君子動的“口”。

說是靶心也有些牽強，他其實更像被惡劣的小孩抓住的嗆毛嗆刺小瘦貓，拉開四肢，被迫展示肚皮。

安欣沒有什麼明顯的肌肉，腹部平軟，密集的拳腳傷痕集中在上麵，像被瞄準了特意“照顧”過。

又幾個啤酒瓶子砸過來，安欣一縮一縮的，有一個正中肚子，他臉色一白，腦袋更低了。

22，

“還咬人嗎？”大林抓起他頭發，捏開嘴把啤酒往裡灌。

安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一會兒，艱難地說：“你給我…解開，咱倆單打獨鬥。你們…你們一夥人打一個，打著打著還扒人褲子你們這是不要臉嘛！你們都不要臉了我還不能咬人嘛！”

說著說著還帶上了又氣又怒的哭腔。

但安欣不會哭的，他的嘴角和眼角全向下，倔倔的瞪著他，瞪著這一群人，最後瞪著李宏偉：“…膽子太大了你們…世風日下的…太、太不要臉了。…我又不是omega我…”

也幸虧了他不是真的Omega，要麼早跟那條小褲衩子說拜拜了。

他想拖到李響帶救援回來，但從市局調派人手來莽村車程有一個多小時，這還是能立即集齊人手馬不停蹄趕來的前提下。

安欣想這群小孩左右是沒膽子殺人的，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但他把事情想簡單了。

23，

李宏偉等人吸了毒後亢奮的不得了，吆五喝六地按著安欣灌酒。安欣哪喝的動，牙齒間咬著酒瓶子嘴，兩腿在地上不住的蹬。

“安警官不給麵子！”李宏偉大喊大叫。

啪的給了安欣一巴掌。

安欣懵了：“打人不打臉的…”

啪，又一巴掌。

安欣愣了兩秒，轉過頭，然後瞅準時機照著李宏偉肚子來了一腳。李宏偉一屁股坐地上，小流氓們爆出笑聲。

李宏偉這下是真火了，嘴裡媽啊媽的罵著，怒氣衝衝抽開皮帶。

“哎！哎哎！！！”安欣汗毛一立。

這要乾嘛！

他這是要乾嘛！

“李宏偉！李宏偉我警告你！哎哎哎我不…哎！哎！！！”安欣扯嗓子喊，抬起腳要蹬李宏偉。

Alpha後遺症讓他們變得力大如牛，安欣被揪著腳脖子一扭，下半身都翻過去了，他一下子真慌了：“李響！李響！！！……”

廠房外傳來尖銳的刹車聲蓋過安欣的叫聲。

24，

一輛黑色改裝悍馬撞開廠房鐵門，發出巨響。沙發、茶幾、還有擋在車前的來不及反應的癮君子都被悍馬保險杠撞飛出去，倒地□□不止。

強悍的遠光讓安欣瞳孔微縮，扭頭睜不開眼。

車燈炙烤著皮膚有了些暖意。

聽見開門聲，安欣才慢慢睜開眼睛，車離他的腳不到半米遠。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用冰袋按著腦袋，慢慢從車裡下來。

他看見安欣這個造型“嘶”的一聲，疑惑道：“安欣，我報警讓你救命，你故意拖延不出警…還在這裡，玩什麼…情趣啊？”

車燈熄滅，黑西裝的大手抄著棒球棍下車收拾現場，男人慢慢蹲在安欣麵前，撿起被李宏偉扔在地上的皮帶，嘖嘖犯欠。

安欣這才看清他的臉。組織不出語言了：“你…高…你…撞死…”

他閉上嘴深吸口氣：“給我解開！”

高啟強一笑，對手下說：“快找找鑰匙，給安警官解開。”他又假模假樣的給了唐小虎一皮帶：“衣服！一點眼力架沒有。”

解開手銬，披上衣服，安欣捂著又撐又疼的肚子走出廠房，哇的一下就吐了。

高啟強像隻矜持的老狗，站在陰影中看著安欣的背影，然後又輕輕瞥了唐小虎一眼。

唐小虎立刻掐滅了煙，拿了瓶水上前給安欣漱口。

安欣扶著車門，慢慢鑽上車。

25，

“高啟強！”李宏偉坐在地上捂著流血不止的腦袋，凶狠道：“我記住你了！我們莽村記住你了！你個臭賣魚的……我們莽村的合作，給誰都不給你！！！”

高啟強沒有搭理他，悍馬後座還傳出安欣反嘔的聲音，車座上都是土和玻璃渣子。

“強哥…”唐小虎打開另一輛邁巴赫的車門。

高啟強搖頭，鑽上了安欣的車。

安欣披著不合身的西裝，光著腳，身體緊挨著另一邊車門。

農村土路顛簸一下，他就跟著顛簸一下，他兩隻手抓著頭頂的越野車拉手，夾著胳膊忍著惡心。

高啟強撐臂摸著下巴打量他：“挨揍了？”

“……”這不廢話嗎。

“揍一宿？”

“……”倒也不至於。

“李響把你扔下自己跑了？”

“？”安欣抬起眼警告地看著他。

高啟強笑著閉上嘴，看起了手機。

“強哥，送安警官回哪兒。”唐小虎回頭問。

“市局。”

“我家。”

安欣奇怪地歪頭看高啟強，口型問：沒病吧？

“孟鈺在我家。”高啟強慢悠悠說。

“高啟強？你什麼時候變…”

安欣還沒開始發表訓導，高啟強搶先說道：“孟書記讓我把孟鈺交到家裡保護的——那是人家爹。”

整個京海，沒有比高啟強家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安欣被噎沒聲了。

26，

安欣給李響打電話報平安，李響那邊載著□□正風風火火往回趕，一腳刹車停在路邊。

“你跟誰在一起？”

“……”安欣說：“我啊…我跟那個…那個誰…局裡應該忙著錄口供人都不夠用了吧你不用著急我了我這邊沒事了坐高啟強的車去接孟鈺我先掛了記得吃飯啊響拜拜。”

“？”

好像有三個字很滑溜的從這段話裡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