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修) 大抵撿了個小無賴回來。……(1 / 2)

納妾 南胡唐 3923 字 10個月前

“哦?”

傅雅儀的聲音自餘姝頭頂而來,低低地一聲,聽不出什麼情緒。

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隻保養得宜的手,白皙修長,指尖未染丹蔻,大拇指上戴著翡翠扳指。

這隻手順著剛剛那老媽媽在她下巴上掐出來的紅痕再次抬起了她的臉。

“我憑什麼看你呢?”

她低頭湊近,輕輕晃了晃餘姝的下巴,緩緩問:“你會做什麼?”

傅雅儀靠得太近,餘姝晃了下神,她感受到她的拇指正沿著唇角摩挲上她的唇珠,冰涼的觸感重而慢地碾過,帶出她不自覺的輕顫。

“求、求求夫人垂憐我,”餘姝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眼角被羞恥和痛苦逼得泛出淚花,“我會好好伺候老爺和夫人。”

跟這句話一起流出體內的還有來自於揚州餘氏那個大小姐的最後一點自尊,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讓她感受到自己所麵臨的到底是什麼,卑賤入塵泥。

這句話落下後屋子裡沉靜了下來。

老媽媽板著臉站在身後,顯然對餘姝的行為很不滿意,她衝傅雅儀福了福身,指著身後另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說道:“老奴覺得這個姑娘很不錯。”

可她的話也沒有回音。

傅雅儀摩挲餘殊唇角的手並沒有放開,甚至連餘光都沒有分給老媽媽,隻莫測且玩味地盯著餘姝,過了良久才淡聲說:“這個姑娘實在很不會說話。”

餘姝聞言幾乎要跪不住,眼底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削瘦的肩抖顫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話,恐懼幾乎要將她淹沒。

可下一瞬,傅雅儀笑出聲來,她替餘姝將鬢邊的碎發彆去腦後,懶散地坐直了身子,對一旁的婢女說道:“春月,把她帶回去,我親自調/教,教教規矩再納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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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姝被帶上傅雅儀的馬車時已經趨近昏迷。

她本就發著高熱且精神緊張,情緒大起大落之下最後聚著的那口氣一下就散了,人也倒了,最後甚至是被抬進的馬車。

溫暖又綿軟的塌,陷入其中連腰肢都能軟幾分。

餘姝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樣金貴的東西了,她輕闔著眼,感受到身側落下一片陰影,華貴如水般絲滑的布料拂過臉側,她用最後的力氣揪住了身旁這人的衣擺,像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獸。

傅雅儀沒有在意她的動作,白玉煙杆裡的煙絲已然燃儘,被她隨手丟去了小幾上。

馬車裡墊著厚實的貂絨毯,四角點著團簇的雕花吊頂暖爐,關緊馬車門窗,半點風雪都透不進來。

春月是傅雅儀的貼身婢女,此刻正跪坐在小幾前用磨具細細搗實了香料,她看一眼已然完全陷入昏迷的餘殊,沒忍住好奇問道:“您怎麼選的餘娘子呢?”

傅雅儀抽了本書,靠著腰後的軟枕,邊看邊淡聲答:“反正都是要納一個進門的,何不納一個順眼又乖巧的。”

春月笑起來,“這位餘娘子確實楚楚動人。”

不知想起來些什麼,她又忍不住歎口氣,“幸暉館的女子又哪個不乖順呢?”

落北原崗的都知道幸暉館是什麼地方,裡邊皆是些東邊繁華地區流放過來的官眷女子,生活淒慘,再如何桀驁的性格都能給你磨得乖順小意。

“因為隻有她求我,”傅雅儀解釋了一嘴:“主動爭取的人,自然可以得我另眼相待些,她又是那邊不喜的人,那我更是樂意。”

春月不說話了。

後麵的話她接不起了。

她十八歲的時候跟在傅雅儀身邊,現在二十一了,依舊對自己的主人有些敬畏。

傅雅儀的本質是個可怕的人,冷漠薄情,性情莫測,手段高深,行事狠辣,原北落崗這樣一個地方,生生給她一個女子開辟出了一條路,成了此地人人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春月至今都沒有摸透過她究竟在想什麼。

她隻明白說多錯多,少說少做才能一直留在夫人的身邊。

馬車一路緩行,最終駛入了枝山巷的傅家私宅。

跟隨著一路而來的老媽媽被擋在門口,傅雅儀甚至懶得開窗見一麵,春月不卑不亢地將剛剛自己摘抄過的關於餘姝的名籍遞給她。

“揚州過來的官眷女子怎麼也得夫人瞧瞧性子,打磨打磨再送進府裡,”她麵上帶笑,“您且先將名籍拿給老太太看過,若她也認同,咱們再過戶名籍,將這良妾納入府中。”

老媽媽知道這是沒得說了,青黑著臉接過名籍,臨走前陰陽怪氣地說道:“夫人,奴倒是不知哪家娘子掌著夫家的權柄還會在外置辦私宅,您慣是個任意妄為的,可也得注意著點外頭的閒言碎語,切莫給王家蒙羞。”

傅雅儀在馬車裡輕哼一聲,讓馬夫駕著車直接進了內院,金排大門當著老媽媽的麵轟然關閉。

她半斂著眼,垂眸掃了一眼依舊緊緊抓住她衣擺的餘姝,沒什麼感情,準備抽出自己的衣擺,第一下沒有抽動,第二下抽出來一點,昏睡中的餘姝卻顯出幾分慌張,秀氣的眉緊緊皺起,這回兩隻手一塊兒又緊緊將她的衣角拽住,硬生生將那裡繡的牡丹花抓出大片褶皺。

傅雅儀都給她氣樂了,也乾脆坐回去不下車了。

“大抵撿了個小無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