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想學學那過目不忘的認人本領,也還沒來得及學會。
今日能發覺,在於態度。
昨日的喜婆丫鬟,對待她像一件隨意把玩的物品,從眼神到行為都令人作嘔,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輕蔑。
今日的喜婆丫鬟規矩老實地多,替她梳妝時,有個小丫鬟還笑著對她說:“餘娘子真美。”
隻要略微一想便能知曉,這必然是傅雅儀做的安排。
餘姝昨夜壓下去的夢又閃過腦海,她咬了咬唇,感覺到自己耳尖燒得通紅。
再將那些旖旎壓下去,靠的是自己那顆感激之心。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翡翠耳墜,垂著眸子想——
夫人想要的東西,她定要替她拿到,以做感激。
王宅請安的時間定在晌午,主要是王老太太年紀大了,嗜睡許多,每日總要躺到午時才有力氣起身。
餘姝晨早粗略吃了頓早膳便到了老太太的菇林院候著。
王老太太是在溫軟江南長大的,見慣了雅致繁華的景,初至這苦寒之地並不習慣。
可她不得丈夫喜愛,又無娘家撐腰,便隻能忍氣吞聲,強逼著自己習慣。
待到王家老太爺死了,王老爺癱瘓在床,傅雅儀掌著家後,才在她七十五大壽時替她翻修了整個王宅,完全按照她江南老宅的模樣建設。
這原本是替她撐腰的打算。
傅雅儀憐她孤苦伶仃,也從未打算告知這個可憐的女人她的兒子早就死去,便想著時時照顧一二。一開始王老太太尚且感激,可時日久了,便生出些理所當然來。
她掌控不了丈夫,掌控不了兒子,那時卻開始異想天開掌控兒媳。
傅雅儀又怎麼會是個能令人隨意掌控的人物?當即便買了傅宅,搬了出去。
但那些年她分給王老太太傍身的東西,一分不曾收回,其中還有許多她以王家名義購置的重要田產地產。
而這些東西,王老太太都緊緊握在手裡,不由旁人染指半分。
餘姝在傅宅見過王宅的賬本,許多田地產業都快在王老太太手中握爛了,握廢了。
但她有信心可以讓這些東西重新發揮最大的價值,創造更多財富。
如今已到了二月,落北原崗依舊寒風瑟瑟,吹拂起餘姝身上厚重的狐裘。
她立於風中,微垂著頭,像片被北風吹落的柔弱樊花,寂靜而沉默。
待到王老太太身邊的老嬤嬤出來叫她進去時,恰到好處的臉上帶一股謙卑小意,柔柔應道:“是,謝謝嬤嬤。”
那嬤嬤精明的眼上下掃過她,顯然有些滿意她將身段放得這樣低,輕哼一聲往前引路。
轉過身的她看不見餘姝眼底一閃而過的銳利。
她待在王宅的目標是重新運作起王老太太手中所掌控的資源為傅雅儀所用。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成為王老太太最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