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了一下心中的煩躁,祝宇燃耐著性子和薑沐心打太極:“祭禮華美,儘顯水神風貌,果然不負盛名。”說到這兒又想起了祭禮上的薑沐遙,頓時心中一動,沒忍住又補了一句,“不過二公主溫婉美麗,對祝某而言才是意外之喜。”
薑沐心的神色登時一變。但秦與非的手幾乎是同時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並笑道:“祝王見到二妹了嗎?她可是薑氏數一數二的美人呢。”
隨著秦與非在她手背上安慰性地輕撫,薑沐心的臉色也迅速緩和下來:“確實,遙遙不輕易見人,但見過她的人沒有不驚豔的。”
遙遙。祝宇燃默默地回味了一下這個稱呼。
幸而他還沒被感情攪得忽略了眼下的情境,不忘笑著恭維薑沐心一句:“二公主的姿容固然是萬裡挑一,但在祝某看來,大殿下同樣是少有的美人。”
這話倒不算違心——倘若說薑沐遙是那種典型的、柔婉的薑氏女子,那薑沐心便是英氣俊秀、放在人海中也能被人一眼捕捉到的出眾容貌。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她因身份而生來具有的貴氣在作用,作為薑氏地位穩固的王儲,她固然有驕傲的資本,更有被淹沒於人潮而依然能出挑的底氣。
“謝謝誇獎。”不過讓祝宇燃沒想到的是,聽了這話,薑沐心臉上卻閃過了一絲不悅的神色,反倒是秦與非代她開口道了謝,笑容裡看不出一絲敵意,“不過殿下已經名花有主——這本不該是我來說的話,讓祝王見笑了。”
“那自然。祝某無意冒犯,若是有所逾越,還請大殿下見諒。”祝宇燃微微頷首,做出了歉意的姿態,但下一句話卻愈發是平地驚雷,讓薑沐心和秦與非雙雙變了臉色:“既是如此,不知二公主是否也名花有主了呢?”
薑沐心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閣下既為客,我們自當以禮相待,但祝王也不要因此失了分寸。”
祝宇燃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不過問一句二公主是否成婚,如何便失了分寸了?大殿下平白給人扣這高帽,祝某可擔待不起啊。”
薑沐心臉色一黑,像是被祝宇燃的不要臉氣得不輕,深呼吸了幾下沒有言語。
秦與非覷著薑沐心的神色,一邊用手上的動作安撫著她的情緒,一邊適時地開口:“祝王有所不知,二妹貴為薑氏大司儀,早已起誓要終身侍奉共工大人,依照祖製是不可婚嫁的。祝、薑兩族之間的信仰禮儀大有出入,祝王又是初來薑氏,不清楚薑氏的禮樂典章也是人之常情,但不論如何,還請祝王尊重薑氏禮法。二妹既為大司儀,便是薑氏信仰的化身,不容旁人肖想和褻瀆。”
祝宇燃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又佯裝愧疚地頷首:“若是如此,那確實是祝某失言了。還望大公主不要見怪。”
嘴上這麼說著,祝宇燃的心思卻已經百轉千回,對薑沐遙的身份有了計較。
“殿下。”恰在此時,魏沙敲響了雅座的房門,“膳食已經備好了。”
這個插曲倒是恰到好處地緩和了三人之間尷尬的氣氛,薑沐心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已經恢複了平靜,又掛上了官方的笑容:“我們已經命廚房備好了薑氏特色的美食,祝王殿下是否願意賞臉共進午膳?”
祝宇燃魯莽赴約本就是存了打探薑沐遙消息的意圖,如今察覺到薑沐心絕不會在妹妹的事情上鬆口,也沒了應酬的心思,隻覺得這些觥籌交錯的互相試探十分無趣。但他又不得不應付著,笑著謝過薑沐心的招待,又和他們夫妻二人一起用了午膳,雖然一桌的菜肴都相當精致美味,對祝氏出身的祝宇燃來說更是樣樣新奇,但一頓飯下來他對這些美食鮮有記憶,隻覺得笑得臉都僵了。
沒意思。簡直累得慌。祝宇燃垂著眼簾喝茶時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