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樓。

祝宇燃聽說過這家酒樓，在沇京坐享一騎絕塵的口碑，自然價格也不菲。這間雅座位置絕佳，一覽大半座沇京城的風光，更不是光靠砸錢就能得到的排麵。

約在這裡見麵倒是個很得體的選擇。祝宇燃暗自在心裡讚了一句這位大公主，因為腰牌而留下的負麵印象略減輕了些。

繞過門後安置的雕花屏風，祝宇燃立刻看到靠窗的黃花梨八仙桌旁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正低聲交談著，聽到他的腳步聲，這才雙雙抬眼看向門邊。

這倒是大大出乎祝宇燃的意料。誠如魏沙所言，薑氏女性地位尊崇，男人不論在官場或是商界都鮮有一席之地。而薑沐心與他秘密約見，身旁沒帶一個女官，卻帶了一個男人，這其中的含義就有些不可說了。

“祝王殿下。”薑沐心雙手交疊，掌心向下，置於胸三寸處，與他見了一個平禮。

祝宇燃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論理他已繼承王位，而薑沐心不過是位公主，她見他應當行個大禮才是。

倒是薑沐心身後的男子深深對他作了個揖，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祝宇燃見狀，也不便與薑沐心發作，隻得回了一禮：“公主殿下，久仰。”

“祝王客氣了。”薑沐心以手勢示意祝宇燃請坐，又指向了她身後的男人，“這是我的夫君秦與非，還未問過祝王的意見就讓他與我同來，實在抱歉。”

“大殿下不必介懷，你我男女有彆，單獨見麵未免不妥，有人在場也好。”祝宇燃笑著，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秦與非。薑氏民風自由，一妻一夫、一妻多夫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在王族之中卻向來是崇尚一妻多夫，以利繁衍。據祝宇燃所知，薑氏如今的女王就有一名正君、兩名側君，以及寵君數人。但身為王太女的薑沐心，卻唯有一名正君，正是眼前的秦與非。

祝宇燃不由地對他多出了幾分好奇。能讓薑氏大公主專一至此的男人，究竟有什麼特彆之處？

察覺到祝宇燃在自己身上停留的視線，正在倒茶的秦與非笑著將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祝宇燃麵前，笑著說：“祝王不必在意我，我今日隻是因殿下之命前來作陪的，不會多話。”

這話倒是很有薑氏男子的“自知之明”。祝宇燃對他的好奇頓時因為他卑微的態度消了大半。哪怕對彼此的文化差異心知肚明，祝宇燃也很難接受一個男人甘願做女人的附屬品。

他轉向薑沐心，扯出了一個官方的笑容：“不知道大殿下邀我前來所為何事？”

“祝王微服私訪到我薑氏，我自然要儘一儘地主之誼。”薑沐心同樣笑得無可挑剔，“不過祝王此次前來是否有什麼正事？若是有不妨告知沐心，我們也好幫助一二。”

“隻是閒來遊曆，想要一覽各族風土人情而已。若是有什麼正事，也不會隻帶小妹一人。”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多半也知道祝寧微與他同來，祝宇燃也不欲在這件事上多加隱瞞。

“啊，說到這個，聽聞今日祝王攜兩位隨從到水神祭禮上觀禮了。如何，我薑氏一年一度的大祭，祝王還看得過眼嗎？”薑沐心眉眼彎彎，眼神卻是犀利逼人。

果然連莫偌徽在薑氏的事他們也知曉，那麼在這個他身邊無人的時機來與他約見多半也不是巧合。祝宇燃在心中歎了口氣。他這次確實隻是想出來玩玩，在之前遊曆過的幾個氏族不知是未曾察覺還是沒有插手，總歸沒有與他產生任何交集和衝突。不過現在……也許是因為兩族之間的信仰對立，薑氏對他的到來尤為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