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真的訂了婚,以後再找機會和借口給解除。
祁蒽蕙雖然是紀祥年的繼室,但是對紀想紀念視如己出,從不苛待。
她和紀瑾宗急切地將女兒和童子用看似荒謬的婚約束縛在一起,必定有不可忽略的重要用意。
紀澈還是做回自己的鹹魚吧。
她默默放寬心,一邊感慨林家準備招待賓客做的綠茶小點心,還真的彆有一番風味啊。
祁蒽蕙身邊那些貴族主母瞧見紀氏天賦異稟的幼女正乖巧無言地待在母親身邊吃著點心,即刻開啟慕豔誇誇模式。
“哎喲這麼小不吵也不鬨,真是乖巧,紀夫人真是有福了……”
“對對對,聽說明溪在學堂課業也是超優水平,實在太羨慕蒽蕙有個如此聰慧的女兒了。我家兒子,讓我能有像你對明溪一般省心就好了……”
不過是千古不變的對彆人家的孩子慣用誇獎話術,紀澈照舊低頭吃眼前糕點。
“是啊,紀小姐真是難得的好孩子,不知紀夫人你們對她婚配可有感想?我們倏遲啊,算算可比林氏小公子大了兩歲呢……”
聽到這樣逆天的發言,紀澈瞬間僵住。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她沒打聽清楚,這個世界實際主打的就是一個童婚習俗?
好在她感受到了身旁母親對著番炸裂試探感受到的震撼。
祁蒽蕙連說話都開始磕磕絆絆起來,似乎是被實在地嚇到了:“這這這這……明溪和遊公子年紀尚早,談論婚嫁實在,過…過早啊。”
很好,她媽至少沒瘋。
如此說來,所以紀念嫁給林景若,竟真是必需了。
她掙紮一會兒,還是決定去把長姐抓回來,起身借要小解借口離開座位。
步到長廊時,正好遇見金竹慌張的模樣。大概是將紀澈當作紀念出逃的幫凶,金竹直接略過她,奔入大廳。
果然,紀念已經逃走了。
紀澈在看到金竹緊張奔來的姿態時,不祥的預感霎時猛烈地湧上心頭,這次絕對是闖禍了。
她幾乎立馬條件反射地往回跑,超過金竹趕到母親麵前,道出姐姐去向:“風霜城,師府。”
“姐姐去找師綾姐躲避這婚約了。”
正如紀澈所預感的最壞走向,紀念不知主被動地,沒有到師府,也沒有回家。
林府的後院的確被挖出一個夠她身量通過的洞口,紀家甚至木氏全族都派人尋找,整個風雲都都被翻了個遍,仍舊一無所獲。
紀澈因為協助姐姐闖下大禍,第一次由於做了出格之事,罰跪祠堂。
紀念沒有守約地回來,歲月溜去,年複一年,還是尋不到她的蹤跡。
紀氏大小姐因為違抗父母旨意出逃而失蹤之事,開始在民間以各種悲哀結局傳開,甚至成為家中長輩警戒孩子所用的傳聞故事。
失去了算得上家中唯一的玩伴,紀澈本就算不上樂趣的日子,從此隻有了上學和練劍。
那些等待姐姐回家的夜晚,心中所瘋長的自責愧疚和不安緊張,無不時刻侵蝕她故意樹起卻僅僅遊於表麵的堅強明朗。
出於對紀念和父母的內疚,卻又無法自降身姿去化解隔閡,紀澈和紀祥年、祁蒽蕙之間的交流逐漸少去。
遊崢時常聽到母親和父親討論紀家所發生的悲劇,尤其是紀夫人所說,紀澈與自己的相處越發僵硬尷尬。
他聯想起每日她與自己在學堂一桌,一起練術法。但是曾經生來便鍍在她身形上的蓬蓽燦爛,越發黯淡。
是因為坊間的流言蜚語,對她這樣一個僅僅九歲的孩子無頭無尾苛責審判。
他這樣想,默然注視身旁認真寫字的紀澈,關於憐憫的情緒突然絲絲縷縷地抽枝生芽。
遊崢捏緊手所握著的筆杆,不知是由於憐憫,還是母親總勸他去安慰這個女孩,還是其他,最終清清嗓子開口道:“聽很多人說,你因為紀大小姐的事很自責。”
紀澈聞聲,幾乎是愣了五六秒才反應過來,冷酷男孩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呆呆轉過頭,用疑惑的目光與他對視。
“咳咳,但…但是我覺得,如果你姐姐這樣一位氏族大小姐的失蹤,人們要將所有責任歸咎到你——僅僅九歲的孩子身上。”
“這必然是風雲都的無能。”
“我相信,你的姐姐福星高照,說不定隻是賭氣離開。”
“不過,隻要你盼望,即使是飄飛成沙塵的人和事,終會回到你的身邊。”
遊崢叨叨地吐出一長串道理,紀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安慰震懾住,眼神裡流露出怔愣。
捕捉到她的無措,遊崢感受到源於羞赧的溫熱攀上耳尖,急忙補了句:“這,這些,是我娘讓……讓我和你說的。”
紀澈反應過來,噗嗤笑出了聲。他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經,這麼小大人姿態。平時婆婆媽媽磨嘰半天憋不出半個字,今天居然開了金口,強裝鎮定地安慰自己,真是令她受寵若驚。
傲嬌的小擰巴精。
“那就借您金口吉言。”紀澈狡黠地對他笑笑,遊崢意識到自己是被打趣兒了,臉頰也開始微微泛紅。
紀澈心中隱忍。
這小屁孩太可愛了,好想捏他臉。相比曾經生活的世界,這裡的確是令人賞心悅目得多,不過閒言碎語也是各處橫生。
傳言如瀑火,指她幼童練功走火入魔,需要弑姐奪魂來維持功力。
其實不難猜,能夠躲過氏族天羅地網般的搜查,還在背後散播出如盛空爆竹的消息,必然是風雲土木四族背後某支勢力。
至於目的,她便真的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