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dnight 顧亦紓其實是罪犯吧……(1 / 2)

【BGM-Midnight凱瑟喵-這怎麼不能算她的個人曲呢】

顧亦紓回國的消息被保密得很好,再加上航班時間久,部分隨行團隊烏泱泱地一群直接從VIP通道出了機場,坐上SM的車各自忙碌。

22日也就是明天,顧亦紓有一個電台采訪節目和廣告拍攝;23日的音樂中心,電視台特為她回歸預留了特彆的先行MC舞台,也算是粉絲福利。

雖然並沒有大肆宣揚,但這在小道消息裡不脛而走。本就因Calliope在音樂中心占了固定觀眾比例的Aurora,相信此次會更招搖。

所以,團隊在返韓的前幾天就開始了音樂中心當日的策劃。尤其是造型團隊,她們開了數不清的會議,拿出了很多方案給她看,就連權宥琳都在最後兩套的抉擇中費了神,回來時也跟著行程,說是那樣難度的造型設計她跟著才放心。

有權宥琳在,顧亦紓也才放心。

回到宿舍後,偌大的一個平行空間靜謐到隻有她一個人微薄的動靜,像是魚在海裡的遊弋,不掀波瀾,更泛死氣。

顧亦紓如常將行李箱拎回自己的房間,似是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活動。

箱子大喇喇地敞著,需要什麼就從中拿取,它的主人看著也沒有整理的打算,這才是最省勁的。畢竟她正處於這樣爭分奪秒的趕程中。

一直以來,她都如此長久地跋涉其中,連疲懶都有了借口。

進了熟悉的房間,到處是明亮又朦朧的昏黃,敏銳的嗅覺浸潤在喜歡的氣味裡,緊繃的神經頓時有所緩和。燈壁融融地打成一圈圈光暈攏下,氤在迷蒙乾澀的瞳孔裡像鏡花水月,或是永遠無法更換鏡片的顯微鏡,薄薄的網狀脈絡捕捉,卻看不清晰。

像裹了層麥芽糖衣的暖色讓她倍感安心。

顧亦紓先跪趴在腳下暖融融的兔毛地毯上,上半身像貓條一樣拉伸得長長的晾在床上,扔著無謂的態度維持這樣的動作來暫緩疲倦的靈魂。

從下飛機,她全身就好像停滯著欲要飛升而無奈延誤的航班,充斥著驚慌的不安定與迷茫的排斥感。

她不知道為何,她隻知道她該吃藥了。

如今,明明置身於最為安定的避風港裡 ,鼻尖是熟悉的氣味,身下是柔軟的床鋪,可她仍像難挨的擱淺的遊魚,輕啟紅唇深深地吐著氣息,又呼了新的進來,可終歸杯水車薪。

一時的迷亂貪歡都無法抵消那種可能隨時被摧殘的惴惴不安。

她難受,卻全然沒有疏解的辦法,沒有人能肯定那些苦澀可怖的藥物擁有解救她的潛力,也沒有人能提前預支生命的結局寬慰她最終會獲救。

頭枕著柔軟微微下陷的布料,闔上眼,意識就好像在下墜,隻能感受到極速的重力帶來的眩暈與惡心感。

半晌,她估計預留的半小時休息時間即將結束,才晃悠悠地從床上起身,腿跪得麻了,有些不穩;身上也粘了濕膩的汗,像是才從極限運動中脫離。

在空曠無人的房間裡,沒有鏡頭,沒有觀眾,女孩兒仍沒有什麼正常反應的神態或語言表達,即使腿腳又酸又麻,胸腔灼燒的悶痛與溺水的窒息幾乎要將她吞沒。

顧亦紓默不作聲地停頓,等候,然後起身,整體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械娃娃,沒有痛感。

藥在隨身的背包裡,很隱蔽的角落,方便她能迅速找到。白色的瓶身上印著密密麻麻的外文,這是晚上要服用的一類。

這是在美國配的,就在前不久。

實話說,在這個圈子裡,出現心理疾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不能稱之為問題。固定時間去看心理醫生,配有藥物隨身服用等等操作在圈內屢見不鮮,甚至身邊人就有。在去年年底,她的金南珂姐姐就開始服用些安定的藥物以來安睡。所以,她去配這些也沒有人置喙,甚至大家都會覺得她已經做得夠好了,挨到現在才需要醫生,畢竟那是自出道就一直生活在輿論漩渦的Calliope。

她所受的困擾遠非與她高懸的地位恰成正比那樣簡單的關係。

Calliope是神明啊——因為為人的心酸部分會被人類選擇性地抹平不見。

沒有人不想成為Calliope,可隻有她自己在苦苦張望著顧亦紓的剪影。

為讓她安心,去醫生室裡也由她一個人進去,他們後來也有去問醫生,都是正常的困擾。不正常的,醫生應她的要求,也不會說。

他們都以為,她沒有那麼嚴重。

顧亦紓也覺得,不到那個程度。

擰開就是一股嗆到靈魂的苦味,從鼻尖嗅入好像內裡的神經都在退避三舍。

她麵無表情地倒了四五顆到瓶蓋上,順手接了杯白水就來喝。藥丸僅散了些苦味,還來不及融化就順著乾涸又混沌的水流,入了嗓眼,進了胃部,過程無比順利。

她之前在吃藥這方麵的難題,如今熟練不已,就連身體都形成了肌肉記憶。

想要將異物排除在體外的秉性、甚至是嗅到苦味就欲嘔吐的表達,好似被抹除了身體的記憶,在這具軀體再找不見過去的影子。那些勉強吞咽而翻江倒海的胸腔如今也風平浪靜,漸漸地連記憶都被更改——原來,她是能吃下這樣苦澀的藥片的——這是她漸漸長大後攻克的又一難題。

她捧著水,踱步去了客廳的那扇大陽台上。

開放的廓形像是盈著澄澈光亮的工藝玻璃球,將屋內的一團牢牢包裹在其中。小小的盞燈沿著絕妙的線條照清她漂亮的麵容,下頜線將精巧的骨相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奇異地呈現。她的唇瓣濕潤卻蒼白,臉色冷淡,向來明媚的美眸此刻無神得可怕,好像連輕渺的眼睫都抬不起半分。

她想看看晚上的天,她很喜歡看天;還有首爾的夜,她似乎離開這裡很久了。

眼睛慢吞吞地轉動抬起,遠眺,現在的星星真的越來越少了……她彆住的神經慢吞吞地慨歎。

來回掃視間視線驀地頓住,像是恐怖片裡的貼麵開大特效突兀地印在她的視網膜上。就在她們家樓下不遠處的草坪裡窩著叢叢黑影,肆無忌憚地朝她這邊瞧,粘稠的,黑暗的,像蟲子一樣落身而無法抖落的惡心感,那種眩暈嘔吐感更嚴重了……

她看不清晰,那閃光燈亮得仿若下一秒就能讓展品失明,耳朵像被混亂的電流攻擊一陣轟鳴。

有人在看她……在拍她……在家裡……代表著被看見和喜愛的閃光燈,她始終保持著愛豆的專業素養,沒有偏頭,沒有躲避,也沒有做表情反應。

不是偶像。

顧亦紓其實是罪犯吧,所以才被這樣對待。

大概是白天看到的那幾個,去美國前也是他們嗎?

這時顧亦紓的大腦還可笑地思考延伸著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那樣根深蒂固的慣性的思維,顯然對這種程度的私生窺探行為早習以為常。

連這種都形成了身體記憶啊——她不禁諷笑一聲,隱含著苦澀,快要崩向軌道外的瘋狂與那張漂亮的小臉嚴重不符。

連恐慌、不安都消除了,動物對危險避害的下意識天性在人類社會都可以被馴化成功,這或許是他們的又一功勳。

那於動物而言呢?

是自我毀滅吧。

畢竟它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想來,他們看她很清晰,這樣曼妙的光影幾乎將她整個骨骼照開,讓她生出自己好像全身□□的幻覺。明明有著堅實的保護罩,卻發現那是透明的,是無法阻擋目光和窺伺的,無法保護的外殼而已。

她退後一步,不願再享受光的偏愛,甘心躲在背後的陰影裡。

指節不受控製地顫抖,但動作迅速又優雅,她拽下了陽台的燈繩,抻得一聲暗響,然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這樣就看不清了——

她沒有借助那些遮光的紗簾,再為其做一層無用的保險。

她就從容地站在黑暗裡,帶著視若無睹的麵具,輕巧地像隻貓兒一樣步履款款地回到房間裡,卻背負了滿身難堪。

不是應對,隻是一場注定她敗者為寇的戰爭 。

也非從容,那是對方步步緊逼,自己不堪一擊的消弭對峙。

晚上的天也沒什麼好看的——

她們GP也該換宿舍了啊——

合上白色的門麵,她咬咬唇才找回了忐忑的神誌,按捺下直跳的神經,腦子才緩緩宕機,強製將所有的信息撚成齏粉。她沒有給自己留一絲回想複盤的機會,她知道,再回憶也隻有黑黢黢的庭院和暗影,然後是乍破天光的那抹閃光。其他的,再無可尋覓。

她如常地拉上兩層簾子,不讓一絲光透進來,不讓一絲光透出去,而現在的房間簡直像是光汙染的典型案例。

私生團體是當紅藝人的又一個特色矛盾點,尤在多受歡迎的男藝人們上格外突出。但在GP身上有著並不像尋常女愛豆那樣較低的概率,她們作為有著著名私生團體的偶像,與最受其擾的男愛豆相比也不遑多讓,那威名也十分可怖。

這其中,顧亦紓的私生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