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皇兄筆跡,還有太子私印,可卻不是寫與我的,這守之是誰?”
衛肆看到了希望,忙道:“小的名肆,字守之。”
蕭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然後在對方期盼的目光中又靠了回去:“既是寫與你的,那為何拿給本王?”
幾次三番被折磨,衛肆隻覺得自己已經離瘋不遠。
“殿下,您方才不信我是太子的人,小的這才拿信證明,現下您已確認這信是真的,何以又問小的為何拿信?”
泥人尚有三分脾氣,便是衛肆再如何謹慎,此刻也忍不住道:“還是說,殿下就是不願進宮替太子求情,才故意為難小的?”
蕭珩抬頭,覺得荒謬:“你現在才知曉?”
看著衛肆瞬間難看到極致的臉色,他也不解:“本王從開始便拒絕了,是你自己不聽。”
铩羽而歸,衛肆甫一出門,便著急忙慌命人往宮裡遞信。
可他來時才剛天明,此刻早已日薄西山,隻怕宮門都落了鎖,東宮那邊最快也要明早才能收到消息了。
整整一日,事情沒辦成,喝了一肚子茶水受了一肚子氣,甚至連一口熱乎的飯菜都沒吃上。
倒是蕭珩在他麵前,又是點心又是粥,還有特意熬煮的藥膳,極儘享受,連氣色看著都越來越好。
衛肆麵容憔悴,一邊覺得胃疼,一邊又氣得心跳加速,恨不得找個地方狠狠發泄一番。
腦中時不時回響起蕭珩那些不求上進的混賬話。
“父皇震怒,連素來倚重的皇兄都被禁足,母妃求情都無用,那就憑本王去求個情,如何能將人救出?”
“你想想,父皇既厭了咱們,咱們便更該躲得遠遠的才是,非送上門去觸黴頭算什麼道理?”
“這些天皇兄雖不能出來,卻也並未受到旁的責罰,可若本王輕舉妄動又挑起父皇的怒火,禮郡王這小小的爵位不算什麼,但萬一天子一怒,要廢……”
他不會是想說要廢太子吧!
衛肆搞不清,總歸這話他也沒說完。
可這蕭珩明顯隻想當縮頭烏龜,卻想方設法讓旁人做出頭的椽子。
也不知道他剛生了一場病哪來那麼大精神,在那裡諄諄教誨苦口婆心了大半天。
他是怎麼說來著?哦——
“守之啊,皇兄既如此信你,你就該再好好想想彆的法子。本王對這些事向來不懂,就要你費心了。”
“對了,我記得你是忠勤伯府的吧?忠勤伯如今在朝官職雖不高,但也是能麵見父皇的,他與父皇同輩,又是宗親,也並非外人眼中的太子一脈,說不定他的話父皇反而更願意聽些。”
“或者你祖母,對,你祖母在父皇麵前就更能說上話了……”
你自己的大哥你都不救,你要彆人的爹彆人的祖母去救!
衛肆氣得鼻孔冒煙,也不想回家了。
自顧自去酒樓裡填飽肚子,呼朋喚友往煙花柳巷裡一鑽,隻想借此把蕭珩那張討人厭的臉趕出腦海。
陪著衛肆聊了一天,吃飽喝足又休息了半晌,蕭珩眼睜睜看著對方精疲力竭,而自己的身子卻是越來越好。
直到那頭將人送出了門,他才命林黎伺候他穿衣起身,下床活動。
又過了片刻,蕭珩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笑道:“好容易熬到此刻,消息應當傳不進宮裡了。”
他微一思量,沉聲吩咐:“以防萬一,你再派個人去跟著,務必將傳信的攔住。還有那個衛肆,被折騰了一天,若是還能繼續為此事奔波,便找兩個人,約他去喝酒。”
“是。”林黎躬身應下,卻有些不解,“殿下想做什麼?果真不替太子殿下求情了嗎?此事雖情有可原,怕隻怕……”
蕭珩笑了笑:“求啊,怎會不求?那畢竟是我的親皇兄。”
“那您為何對衛肆說那些?您就不怕他找太子殿下告狀,說您不顧兄長,對他刻意為難嗎?”林黎實在不懂。
“想知道?”
蕭珩又活動了一下身子,自覺沒什麼大礙,揮手道:“便帶你漲漲見識。”
“將去年父皇賞的那件白狐大氅拿來,叫人備輛馬車,隨我進宮一趟。”
林黎徹底傻眼:“現在?”
“不錯,就是現在。”
天色漸暗,萬家燈火將大雪籠罩的京城點綴得彆有一番意趣。
禮郡王府的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宮。
梁帝逐漸老邁,精神頭早已不比從前,睡眠也不太好,尤其是太子一事之後,近日更添了頭疼的毛病。
外頭天兒實在是冷,想起先前的事,他也不樂意去後宮看那群女人,因此今日在啟元殿用完晚膳,隻帶著人去殿後的花園逛了逛就又回來歇著。
此刻他正靠坐在塌上,由著幾個宮女替他按摩捶打。
聽聞蕭珩進宮,梁帝一時有些恍惚。
“這個時辰了,他進宮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