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得全應聲倒地。
背靠白牆,陳京墨雙手抱臂,像看猴兒似地看著地上抱著小腿疼得滿地打滾的苟得全。
仿佛是欣賞夠了,陳京墨抬腿往對方的腰窩子附近輕輕踢了踢,“差不多行了啊,又沒真踢你。”
“哼!那是我躲得快!不然還真就著你毒手了!”苟得全罵罵咧咧,一臉不忿,“可疼死我了,我要回去告訴陳姨!看她不打爛你的屁股!”
陳京墨‘嗬嗬’兩聲,冷眼瞥了下方還在演戲的胖子,“那我就告訴苟姨,你昨晚偷了她枕頭裡的錢去買辣條吃。”
“淦!你不是也吃了嗎!”
陳京墨白了一眼,義正辭嚴道:“我可沒吃。”
“吃了就不認賬,真有你的京子。”
苟得全也不裝了,從地上一蹬而起,“算了,從小到大你吃了我多少東西,我都沒說過個不字,誰叫你是我兄弟呢。”
抖了抖褲腳裡藏的細沙,苟得全忽然正經起來,“你跟b班的艾佳悅是怎麼回事兒?聽說你那日落水,有人目擊到她就在附近。”
艾佳悅...
陳京墨暗了暗眼眸,b班的班花艾佳悅,他從高一起便暗戀的女神。陳京墨從小成績不好,都是多虧了他有個在學校任職的舅舅,不然連A市最差的高中他都進不了。
艾佳悅什麼都好,可惜最討厭的便是差等生。
陳京墨不僅成績差,甚至還加入了北城一中有名的差生幫會白鴿。那日被同班的柯子奕慫恿,臨近畢業之際,陳京墨破天荒地決定向艾佳悅告白。
在湖邊堵住下課後的艾佳悅,陳京墨足足等了半個鐘頭才等到對方。迎麵而來的女生梳著兩個麻花辮,手中還抱著一本倉央嘉措的詩集。
剛結束文藝節目排練的艾佳悅目露疲憊,有些不悅地盯著麵前正擋住她去路的高大身影。
“我...我喜歡你。”
如同電視劇中的青春物語,青澀的男孩鼓足了勇氣,終於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那句話。
可惜現實總是出人意料。
艾佳悅不僅沒有答應陳京墨,還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陳京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女神揚長而去,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自己,內心頓感挫敗。
此時的陳京墨隻感覺當初是腦子進了水,聽了柯子奕的屁話來告白。
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陳京墨心中可以說是五味雜陳。捋了捋耷拉下的劉海,失落的臉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虧他今天還特地逃課去理發店做了個最便宜的發型。陳京墨略帶嫌棄地將這縷擅自離隊的頭發絲兒往上扒拉,大概是發膠質量太差的原因,陳京墨折騰了半天還是隻能讓它繼續耷拉在眼前。
什麼破玩意兒!不是說好的初戀頭嗎!不僅收了他的錢,還沒幫他把事辦成。陳京墨怒氣衝衝地打算找理發店老板算賬。
剛掏出手機,立在湖邊的陳京墨突然感覺後腦勺一股鈍痛,沒等他看清是哪個混蛋在背後搞偷襲,身體便踉蹌著往湖裡摔去。
“汰!”
沉入湖中的陳京墨一邊嗆水,一邊掙紮著去看湖邊上那具模糊不清的人影。
..........
等他再次醒來,已是半月之後。
陳京墨恍然回神,這才發現手中的棒冰早已化完,粘膩的甜香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那隻一直尾隨二人的小白狗正流著哈喇子,哼哧哼哧地舔著地上的甜水。
“這臭狗,有肉不吃,還喜歡上爺的棒冰了。”苟得全舉起自己吃剩的棒冰,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逗狗。
“哈哈哈,真蠢!”
隻有小腿高的白狗在地上蹦躂了半天,一直被苟得全耍得團團轉,饒是再好脾氣的狗也禁不住這種過分的逗弄,何況小白一直是方角胡同裡惡名昭彰的一隻惡狗。見始終咬不著空中的美味,小白怒上心頭,唰地亮起鋒利的獠牙,對著麵前笑得肥肉亂顫的苟得全‘哢呲’就是一口。
“嗷!”
一旁的陳京墨於心不忍地蒙上眼睛,不敢去看苟得全的慘狀。
“快!京...京子!把這臭狗弄開!”
苟得全的小腿被尖銳的獠牙死死咬住,撕扯之間,愈來愈多的血色從皮肉中滲出,苟得全更慌了,他轉身抱住了陳京墨欲離開的大腿,渾身抖得跟個篩子似的。
“媽!啊不!哥!俺的親哥哥嘞!求求你了京子,快把這死狗弄走!”苟得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讓你不要逗小白!”陳京墨蹲下身,在苟得全的腦門上敲了一記狠栗,“從小到大,要被咬多少次才甘心。”
“憋...彆說了。我快不行了...”苟得全像是死魚一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撿起落在一旁的半隻棒冰,上麵還掛著點點白色冰渣,陳京墨伸手在小白麵前晃悠了兩下,耽於肥肉的小白狗頓時被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可惜嘴中的獠牙卻始終不放。
無奈之下,陳京墨隻好取下戴著的平光鏡,將手中的棒冰移到了自己的眼前。
圓溜溜的狗眼頓時被吸引過來,透過半截木棍,一人一狗的視線陡然彙聚一線。
一秒....
兩秒....
.....
六秒....
突然,獠牙一鬆,小白屁顛屁顛地搖著尾巴衝陳京墨的方向跑了過來。
見狀,陳京墨頓時心下一鬆,緩緩呼出了一口氣。搖頭擺尾的小白在他的小腿上蹭來蹭去,就算陳京墨無情推開,小白狗也會不厭其煩地再次粘上來。
看來那個能力不僅對人,連動物也有效....
重新戴上眼鏡,陳京墨一把扛起虛弱的苟得全,二人扶著牆壁,踉踉蹌蹌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