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地放水聲從耳側傳來,陳京墨站的地方是條直道,有點像凹字形的設計,中間設了堵牆,必須拐過通道才能進入另一麵。
明亮的光線下,一團灰蒙蒙的煙霧從拐角處飄了過來,陳京墨聞著刺鼻的煙味,擰眉不悅。
“你說那位大小姐為什麼非跟一男的過不去。”
說話的男人容貌猙獰,臉上還有條蜈蚣般的劃痕,焦黑色的臉看起來煞是可怖。
“我哪兒知道,給錢做事,大哥你管那麼多乾什麼。”
旁邊的青年似乎憋得急了,三兩下解下褲子,稀裡嘩啦的流水聲中夾雜著一聲舒爽地喟歎。
刀疤男係好腰間的皮帶,惱怒地踹了腳旁邊的青年,“死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女人讓我們做什麼。”
“這算啥事兒,不就是玩個男人,跟女人有什麼區彆。”
提起褲子,青年忽然嬉皮笑臉起來。他頂著頭黃毛,脖子上還戴了個大金鏈子,一副不入流的街頭混混打扮,穿在耳朵上銀色耳釘還閃閃泛著亮光。
刀疤男猶豫了會兒,沒有再開口。
彆看他長得五大三粗,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其實隻是個遊手好閒的街邊小混混,前天下午突然被道上的龍哥告知了一筆大生意。
酬金高達萬元,給龍哥抽成後自己還能剩不少,他迫不及待地接了任務,本以為又是替哪家少爺充當打手,或者去給些大人物催催債什麼的。
哪知道居然是讓他們去乾個男人?!
刀疤男麵露難色,他可直得不能再直了,往常隻碰女人,這上男人....
他還是頭一遭遇到....
聽龍哥說是某位大小姐要教訓一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於是才把他們給叫了出來。這富家小姐不僅錢給得多還十分爽快,一次性就付了全款。
錢一到手,刀疤男頓時喜笑顏開,反正到時候讓小虎子去上不就好了,他上不上一樣有錢拿。
男人臉上閃過一抹賤笑,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褲子。
“那大小姐可真是好手段,還讓咱們去偷那個死胖子的手機。那個倒黴蛋估計要自投羅網咯。”
手機?剛擰開把手打算離開的陳京墨忽然僵住,對麵兩人口裡的死胖子怎麼那麼像是在說苟子?
躡手躡腳地將門重新關上,陳京墨屏氣凝神,將頭側了過去,心底直覺這件事會跟自己有關。
牆對麵,黃毛青年慢悠悠地穿好褲子,手上沾的幾滴黃色液體在褲腿上隨意擦了兩下。
“我看就是個有特殊癖好的女人,還包了隔壁的207,出手闊綽,一來就是兩套豪華包間,專門看男人乾男人,這不是心裡變態是啥?”
旁邊的男人沒料到黃毛這麼敢說,眼神趕緊往四周掃了遍,發現沒有其它人後才鬆了口氣。
“你可彆把這話拿外麵去說,龍哥說那大小姐來頭不小,你要是觸怒了她,說不定連夜給你沉沙江去。”
盯著自家大哥越發凝重的表情,黃毛訕訕地收起調侃嘴臉,那女人出手大方,還能搭上龍哥這條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個不好惹的大人物。
躲在牆後的陳京墨聽得兩人的對話,心底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難道苟子沒有在這間酒吧?
二樓的儘頭,一扇華貴的銅門緊緊關閉著,這間裝修華麗,極儘奢侈的包間內坐著一道嬌小的人影。
臉頰邊垂了兩束低馬尾,少女的身子陷在栗木色的真皮沙發內,正小口啜飲杯子裡的紫紅色液體。
這瓶從酒窖裡帶來的白金赫拉,是她家珍藏的八寶之一,特斯裡盛產果酒,其奧林匹斯係列中就以這款白金赫拉最為出眾,甚至在全世界中享譽盛名,因其甘冽清香,果味濃鬱而頗受歐洲上流婦女的喜愛。
不過即使是特斯裡產的果酒也含有輕微的度數,少女享受的眯起眼,放任這股甜烈的液體在嘴裡翻滾戰栗,白嫩的麵龐轉眼間便覆上一層薄紅。
“小姐,人已經放進來了。”黑衣男人弓著身子,一板一眼地彙報起來。
童薇放下酒杯,泛著玫瑰色水漬的薄唇微微嘟起,“那他人呢?”
“已經進來了。應該在....在大廳裡。”
少女忽然眉目一擰,拎起桌上的酒瓶就往男人的頭上淋了過去,紫紅色液體瞬間潑灑了一地。
“真是廢物!人進來了你倒是給本小姐帶過來啊!”
嫌棄地扔掉手裡的空酒瓶,少女踹了麵前男人一腳,不客氣地吩咐道:“馬上把人找到,然後給我帶到那個包間。”
“是...是!”
結結巴巴地說完,男人趕緊退了出去。
少女立在沙發旁,腳邊是那瓶瀉了一地的瓊漿美液,地上的雪色手工毯被染了大片,特裡斯頂級美酒,每滴液體都價比黃金的白金赫拉就這麼被隨意丟棄在地,少女甚至連看也懶得看一眼,赤腳便踏了過去。
走廊上,剛溜出廁所的陳京墨還在暗自思忖那番對話的真實性,正當他想得出神,餘光中突然闖入一抹高大身影。
陳京墨一愣,迅速躲到了旁邊的柱子後麵。
那男人他認識,就是剛剛在酒吧外放自己進去的黑衣男人。
不過此時對方顯得狼狽極了,領口的紫紅色汙漬像是潑上去的油彩,整個腦袋濕淋淋的,正垂頭喪氣地從一扇門裡走出來。
剛才他就奇怪,僅僅因為這個男人的一句話,那名侍者就將自己放了進來。視線落到包間外的門牌號上,正好是207.....
陳京墨想起廁所裡聽到的事,不由得多留了個心眼。
趁男人離開的空隙,陳京墨打暈了一名從旁經過的酒吧服務員,三兩下扒下對方的衣服,陳京墨將自己的校服藏到門後,迅速撿起地上的托盤便往那間包廂走去。
包廂的門虛掩著,大概是那個男人離開得太過匆忙沒有關緊,陳京墨小心謹慎地走進去,卻發現裡麵空蕩蕩的,光線很暗。
反手將門關上,陳京墨又往前走了幾步,視線忽然被前方的栗木色沙發擋住。
“這麼快就回來了,人帶過來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陳京墨一跳,瞬間反應過來沙發上還坐著個人。
陳京墨立即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裝作酒吧的服務人員走了過去。
身著鵝黃洋裝的少女梳著兩個辮子,白色蕾絲發帶係在發間,懶散地垂在肩頭。
陳京墨瞥了眼正舉杯小啜的少女,十七八歲的年紀,白皙的臉頰略施薄紅,整個人陷在沙發裡,圓潤小巧的腳趾在雪色地毯的映襯下顯得嬌俏可愛。
想到廁所聽到的那番話,陳京墨總覺得苟子的事處處透著詭異,難道跟麵前的少女有什麼關係?
沒等陳京墨想出個所以然,視線就被桌上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那東西被擱在沙發前的小桌上,是個銀色智能手機,除了左下角的金屬邊框被磕得往裡凹了小塊,其他設計簡直與陳京墨兜裡的那款如出一轍!
苟子的手機怎麼在這裡?
陳京墨瞪大了眼睛,同款手機比比皆是,但他偏偏認定這部手機就是小胖子的。
那處被磕壞的地方陳京墨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苟子還跟自己抱怨了好幾次,陳京墨嫌他囉嗦,對這處凹陷卻是記憶猶新。
少女放下手中的酒杯,頭也不回地冷哼,“啞巴了?本小姐的話也敢不回!”
麵無表情地丟開手裡的托盤,陳京墨一個健步上前,身手矯捷地躥到了沙發後麵。
“彆動!”
覆在細嫩脖頸上的手緊緊卡住了少女的咽喉,童薇被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嚇得瞪大了眼睛。
“陳、陳京墨!!你怎麼在這裡!?”
陳京墨眼睛一眯,麵前的少女神色慌張,可他對於這張陌生的臉並沒有印象。
為什麼對方會知道他的名字?
“放開我……....”
察覺到那張束縛的大手又收緊了幾分,懷中的少女開始掙紮。
見四下無人,童薇頓時懊惱,要不是今天為了瞞著父親,圖方便就隻帶了一名保鏢,她怎麼會被人挾持。從小到大,童薇還從未受過這種欺辱。
“放你可以,你得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說了你就會放過我?”
“少廢話,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