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先生,這是菜單。”
侍應生從懷裡拿出一疊厚厚的彩圖菜譜,遞給夏知秋後便恭敬地站到一邊。
夏知秋翻開菜單,嘴裡吐出的一連串古怪菜名像榔頭似地砸在陳京墨的腦袋上,暈暈乎乎間,對方就將菜給點完了。
“你有想吃的嗎?”夏知秋將菜單遞給了少年。
陳京墨望著上麵的圖片,每道菜都拍得漂亮極了,看起來就沒有難吃的。捂住自己咕咕個不停的肚子,陳京墨掃了眼菜單上跟天書似的菜名,嘴角抽搐。
“跟你一樣吧。”
夏知秋收起菜單,“剛才我說那些,都上兩份。”
侍應生垂首應了聲,轉身便去吩咐廚房迅速準備。
這家法國餐廳是現代簡約風,裝修低調,各處陳設擺放皆有獨到韻味,完美融入其中的高貴雅致與那種浮於表麵的華貴有著天壤之彆。
大廳明亮開闊,位於中心放著一架白色鋼琴,身穿燕尾服的彈奏者坐在椅子上,一首首動人的美妙鋼琴曲在他的指尖飛出。
陳京墨望著窗外的果木湖,對樹上的桃子咽了咽口水。
“等到來年開春,果木湖邊的桃花都開了才漂亮。”夏知秋想起那沿湖的粉色風景,心底懷念道。
陳京墨餓得前胸貼後背,敷衍地衝夏知秋點點頭,他現在隻在乎樹上的桃子能不能讓他吃一個。那麼多桃子居然都沒被大媽們薅光,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
換他家院裡的杏子樹,就支了根樹杈子出去,牆外的大爺大媽排著隊地搶上麵的杏子,還經常在陳京墨家的牆外麵掐架。
不是誰多拿了幾顆,就是誰搶了誰的。一到七八月份就吵得陳京墨不勝其煩。最後他媽一氣之下,拿把刀將那根紅杏出牆的枝丫給砍了,這場搶果風波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回想起當初在牆下幫自己怒懟那些大爺大媽的小胖子,陳京墨總是忍不住被苟子逗樂。
晚風從湖邊徐徐吹來,陳京墨托著下巴,心底吐槽這家餐廳上菜真慢。
等了許久,侍應生才慢悠悠地端著菜來了。
“夏先生,這是您點的白汁焗肉......”
陳京墨望著餐桌上擺盤精致的各式菜品,不由得感歎,這隨便一盤菜看起來都是他吃不起的模樣。
還有那隻呈在盤子裡的蝸牛,陳京墨好奇地用叉子戳了戳。已經死透的蝸牛一動不動,身體上還撒著綠色的歐芹,塗滿黃油的法式焗蝸牛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陳京墨還是第一次吃蝸牛,味道整體來說不好不壞,配上旁邊被切好的硬邦邦的麵包,口感更佳。
餓了大半天,陳京墨開啟了胡吃海喝模式,連牛排的醬汁沾到了臉上也沒感覺。
“慢點吃。”
夏知秋拈了張紙,想要擦掉陳京墨臉上的酒紅色醬汁。
在即將觸碰到少年肌膚的時候,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夏知秋的手腕。
“彆碰他。”
夏知秋臉色不愉,盯著突然闖入的陌生男人,“你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冷著臉故意坐到了夏知秋的對麵。
一旁的陳京墨頓時瞪大了眼睛,連嘴裡的牛排都來不及咽下。
“!!你怎麼在這裡!”
“來餐廳當然是來吃飯的。”
江覺辭抬起手,用拇指輕柔地擦掉了陳京墨臉上的醬汁。
“原來是京墨的熟人啊,你好,我叫夏知秋。”
江覺辭看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夏知秋,眼底閃過一絲輕蔑,“江覺辭。”
夏知秋一愣,“你是江鶴卿的兒子?”
江覺辭輕描淡寫地掃了眼對麵的人,沒有回答。
夏知秋盯著對方的臉,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之前曾在慈善晚宴中見過□□的掌權人江鶴卿,他的兒子江覺辭也隻是聽彆人說起過,但從未見過本人。
麵前的男人容貌上酷似那位江總,手上還帶著塊價值不菲的黑色手表,銀色表盤內雕有一串綠色小字浮雕——AUBE。
夏知秋認識這塊表,AUBE始創於19世紀,其創始人Arthur Rimbaud據說還因自身同性戀者的身份在當時的社會階層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到如今,走向國際的AUBE依舊遵循Arthur Rimbaud創造之初的品牌理念,多元化的包容讓AUBE一躍成為了彩虹圈子裡最受歡迎的品牌,其經典款赤尾蝶也要近千萬的價格。
出生於戲劇世家的夏知秋從小對這些名牌耳濡目染,但對麵男人手裡的那隻表,他好像沒有在市麵上見過。
夏知秋看著表盤裡那條圍繞字母浮雕的綠色小蛇,據說AUBE隻針對特定名單上的人進行單獨定製,就連他們夏家也無法提出申請。
“江少爺,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請回吧。”夏知秋放下手中的刀叉,不客氣地開始趕人。
江覺辭沒空理會對麵,他拽住正在啃牛排的陳京墨,“跟我走。”
“哎!你乾什麼!我肉還沒吃完呢!”
陳京墨剛回過頭,另一隻手又突然被夏知秋給拽住。
“江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京墨可是我的客人。”夏知秋將人拉到自己身後,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夏知秋,你爹知道你喜歡男人嗎?”
“江少爺,做人還是留幾分比較好。”夏知秋眼睛微眯。
“你有什麼臉對我說這句話。”
江覺辭句句含刺,從剛才他便看出這位夏大明星對少年存的什麼心思。滿眼的柔情蜜意,大概就隻有他旁邊的那個傻子看不出來。
江覺辭倒覺得奇怪,夏知秋這人交往過的都是女人,怎麼這次居然對男人也下手了。
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完全沒有影響到一旁的少年,趁雙方對峙,陳京墨爭分奪秒地填飽自己的肚子。
等桌上的菜都消滅得都差不多的時候,陳京墨開始計劃著溜之大吉了。
率先注意到少年不見的是江覺辭,現在人都不在了,他也沒心思再和夏知秋在這裡浪費時間。
“他住哪兒?”
夏知秋笑了,故意不告訴對方,“我也不知道。”
江覺辭看得出男人在說慌,不過也沒關係,既然知道了對方還留在S市,那他遲早能查出來,江覺辭擰眉,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