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一切後已經是黎明之時,茶館主人看來也精通一些醫道,給他包紮過的傷口竟不那麼疼了。胡頗在他的勸說下換了件乾淨衣服,又匆匆趕到皇宮複命。
進殿時,門口的太監臉色都不大好,胡頗似乎預感到了什麼,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參見陛下。”
皇帝輕歎一聲,似乎是默許他免禮平身。
胡頗緩緩起身,保持沉默。良久後,皇帝低沉壓抑的聲音傳入耳:“這次的戰爭……如果直接交鋒的話,凶多吉少,所以……怕是要委屈你了。”
正麵交鋒不得,胡頗明白,皇帝的意思是用反間計,要他假意投降,成為本國“叛徒”,再取得鄰國的信任。
這個過程是艱苦又漫長的,他既要頂著本國百姓的罵名,又要承受鄰國國主的折磨。
要得到敵國的信任,他必須甘心低頭,甚至稱奴。
“千萬不能露出破綻,否則……”皇帝的麵色如土灰般,難見天子也有如此無力的時候,“不光是你,還有你身邊所有和你有關聯的人,甚至這個國家……都會有危險。”
胡頗很鄭重的行了個大禮,心底卻如落下了寒霜,一片淒涼。
他說:“臣明白。臣定不辜負皇上。臣……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最壞的結果,就是他蟄伏失敗,屍骨無存地慘死在他鄉。
可除了他,沒有更合適的人選。隻有他,無親無故,了無牽掛。
皇帝轉過身看著他,神色悲壯,似乎是知道此行凶多吉少:“愛卿,孤果然沒有看錯人。”
胡頗忙道:“皇上過譽。”
皇帝抬手,劃過的弧度仿佛在奏生死的挽歌:“愛卿準備好後即可出發,孤會派十萬大軍跟隨你出征。”
胡頗行禮告退,邁出皇宮大門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比來的時候更沉重了,似乎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沒有親人,唯一與他有關聯的人……就是白曼珠。
恐怕,他再也不能和曼珠相認了。
以後的日子會怎樣呢?戰爭他避免不了,保家衛國是他是使命,沙場生死他也早已看淡,可是她呢……
上一次戰亂走散,她等他十數年,他也不想再隻身一人。
他才說過會保護她啊……
胡頗不敢也不想去想,他現在隻想再去見見他心愛的姑娘。
胡頗匆匆趕到長街,一片清冷。混亂過後人們都不敢出門,攤販也不敢出來做生意,隻有茶坊的門還開著。
胡頗知道茶坊的門是為自己而開的,因此加快了些腳步。
茶坊和中秋那天一樣的冷清,一個人也沒有。白曼珠應該是閒著許久了,正伏在櫃台上打瞌睡。
胡頗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就這麼靜靜看著她,等她醒過來。
站久了他覺得有些累,便搬了把椅子,這動靜倒是驚醒了白曼珠,她揉揉眼睛,有些迷糊:“來了……”
胡頗輕敲了一下桌麵:“偷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