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白曼珠聽到熟悉的聲音後一愣，連忙起身，臉上飛速暈起兩抹紅霞，“等這麼久沒看你人影，我以為你不來了。”

“一早被陛下召見，商量出征的事情，比較繁瑣，所以耽擱了。”說到這裡，胡頗的心裡有些悶悶的，“曼珠姑娘，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白曼珠快步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你去哪兒……曼珠可以陪你一起去。”

胡頗沒有回答。

他要去的地方，是屍橫遍野戰場，而不是乘著仙鶴逍遙快活的仙境。

他何嘗不希望沒有戰火硝煙，好好陪在她身邊？

曼珠沒有得到回應，心裡卻明白了，於是悶悶地低了低頭。

見她有些低落，胡頗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球型的塤遞到她麵前：“這個是我前幾日尋了技藝高超的師傅打製的，送與你，你吹給我聽。”

白曼珠的目光果然被吸引：“我有塤，將軍怎麼還要送我一個？”

胡頗解釋道：“你那個不好，梨形的，和‘離’同音，我這個球形的才是團團圓圓。”

“將軍講究的可真多。”白曼珠表情嫌棄，但手卻很急切的接過。她閉上眼睛吹奏起新塤，似乎是在感受著他的心情。

她好像聽到將軍說，他不願意和她彆離。

塤聲緩緩入耳，卻有些淒涼。胡頗凝視著認真吹塤的白曼珠，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

越到分彆時，越無言。兩人就這樣坐在一起，平淡地度過了這個下午。

他和她，本該有歲月靜好的無數個下午。

臨彆時，白曼珠率先開口：“我知道將軍有勇有謀，戰事很快就會平定的。”

她說著有些緊張，忽然捏起一縷頭發，不停地在手指上纏繞。

她很怕，很怕這次會和上次戰亂一樣，很怕兩人會徹底走散，很怕他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麵前。

她不怕等，她隻怕等不到他。

胡頗想說些什麼，但不知如何開口。他知道自己能來茶館喝茶的日子不多了，所以對她說道：“曼珠姑娘，我沒有親人，我們相識這麼久，我已將你當做知己，如果有一天，你聽聞我戰死沙場的消息，就請你為我整理遺物吧。”

其實，他已經將她視為妻子。

但是他不能這樣自私地束縛住她，所以隻能給她冠上知己之名，將自己生命以外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

白曼珠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一聽到他說“戰死沙場”，又忽然哆嗦了一下。

“將軍……”

她想說若你戰死沙場，曼珠陪你一起奔赴黃泉，可她又想到自己的父親和茶館的客人們，也許戰亂結束後，他們還會相聚在茶館裡，談笑風生。

她想說她不要那些財和物，她不稀罕權和貴，她隻想要將軍平平安安回來，哪怕他不再是將軍，隻是尋常的一個男子，她也會和他白首到老。

白曼珠看了看她心愛的將軍，忽然發現他將自己送的荷包掛在了腰間。她的呼吸微微停滯了一瞬，臉頰也迅速緋紅。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最後隻道：“將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