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衍挑了挑眉，向後退了幾步，“沒問題。”

池羽下了車，兩人並肩朝著旁邊的建築物去，助理被留在車內等待。

時間還早，不過九點半左右，來往的人並不多。

池羽看著麵前長長的台階，從腳下延伸至民政局入口，終於有了走向不知名未來的緊張感。

他下意識側目去看季林衍，心裡升起一抹感慨：原來他......真的要結婚了，和喜歡了六年的人。

但是，季林衍為什麼非要娶他？僅僅是因為報複和不甘嗎？可折辱他的辦法有很多，結婚絕對不是最佳選擇。

想不通，池羽索性直接問：“季林衍，你到底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因為喜歡。”季林衍沒什麼表情地回。

池羽瞪大了眼睛，眼裡透著不可思議。他張了張嘴，正待說些什麼，季林衍卻又道：“你覺得可能嗎？”

那一瞬間湧上心頭的衝動與傾訴欲望突然匿於唇齒間，池羽偏過頭，眼裡劃過落寞與心酸。

他平靜地追問：“所以呢？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你欠我一個家。”季林衍陡然變了語氣，帶著些咬牙切齒。

池羽曾經說過，會給季林衍一個家，這個家不需要很大，兩室一廳即可，但必須要有個大大的陽台。那樣，他可以在陽台上放兩張躺椅，沒事的時候一起曬曬太陽，逗逗貓。

“池羽，這是你欠我的！”季林衍在毫無征兆之下猛地扣住池羽的肩膀，惡狠狠地瞪著他，雙眼泛紅，麵部表情……凶狠暴戾。

池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季林衍，他有些害怕，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季林衍瞧見他的動作，冷冷哼了聲。

“怎麼，害怕？”

池羽搖了搖頭，他不想被季林衍看輕，便將步子邁了回去，“並沒有。”

季林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將周身暴戾的氣息收斂。

他鬆開池羽，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襯衣領子，涼涼道：“池羽，五年前你將支票扔到我臉上的時候就該想到，若是栽在我的手裡，日子不會好過！”

池羽苦笑，“我知道。”

填表，拍照，蓋章，這些流程走完也不過才二十來分鐘。

頒證員笑眯眯地將結婚證送到兩人手裡，並引著他們到了宣誓台。

“來來來，咱們對著國旗和國徽宣個誓，以後，就是彼此最堅強的盔甲了。”

彼此的……盔甲嗎？

池羽裝作不經意地將目光掃過季林衍。

五年前，季林衍確實是他最堅強的盔甲，但同時也是軟勒。

五年後……

算了。

池羽幽幽歎了口氣，將結婚證緊緊握在手裡，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林衍能夠感受到池羽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但是他並沒有拆穿。

其實他有個秘密不能宣之於口，那就是站在他身邊的這個人，他已經尋找了整整五年。

他根本不恨這個人，也不怨這個人，他從小就聰明，怎麼會想不明白這個人的突然轉變有問題。所以，他堅信著，用了五年時間來尋找答案。

前幾天，伴隨著那張簡曆被送到他的麵前，真相浮出水麵。他知道了這個人的苦衷，知道了這個人這幾年的辛苦，他想擁抱這個人，卻又氣這個人的單方麵拋棄。

他不想這個人再從身邊溜走，卻也沒打算這麼快原諒，於是就故作憎恨與嫌棄，以逼迫的手段將他永遠捆綁在身邊。

現在，他們站在同一個地方，念著同樣的誓言，說他們自願結為夫夫，將從今天開始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他們的責任和義務。

說會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愛，互信互勉，互諒互讓，相濡以沫，鐘愛一生。

說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青春還是年老，他們都將風雨同舟，患難與共。

池羽從宣誓台上下來，垂眸看著手中的紅本本，心裡五味雜陳。

剛剛的誓言猶在耳邊，但他知道那僅僅隻是流程的一部分。

可是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季林衍不會恨他的話，他是真的想和季林衍相濡以沫、鐘愛一生。

結婚證被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從手中抽出，池羽從恍惚中回神，聽到季林衍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既然已經結婚了，那就應該將你的戶口落在我的名下，以後你的生老病死通通歸我管。”

“……”池羽驀然抬頭，情緒突兀地有些激動，“可以將戶口遷出來？”

五年了，他被池家蒙蔽了十八年，又困了五年，現在終於可以逃離了嗎？池家會同意嗎？

季林衍想起讓助理調查的那些事，心裡劃過一抹疼。他沉了沉眸光，麵帶嫌棄，“怎麼，大學霸不知道結婚可以遷戶？”

那可太知道了！

池羽本想給季林衍懟回去，但想了想又作罷，抿著嘴沒有說話。

畢竟現在的季林衍是季氏繼承人，他既然能夠從池家手中拿到自己的戶口本前來扯證結婚，那麼，就一定是‘說服’了池家，並且可以十分輕鬆地將他的戶口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