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雁飛高,四下寂靜無聲。群山隱於暗色裡,隻見輪廓。有微風過,驚動林中飛鳥。
山腳星星點點幾處人家亮微光,草地蜿蜒到山腳。
顏雙飛一身粗布衣裳,褲腿處還補著一個針腳雜亂無章的大補丁,一雙草鞋趿拉著往前走,她背著不曾出鞘的寶劍,頭頂一隻鬥笠,如果不看背上劍,她當真像極了農女歸家。她手裡捏著一個梆硬冰冷的白饅頭,麵無表情的啃著。
突然風起,天上盤旋的鷹一個俯衝逼向顏雙飛。
她立而不動,待鷹逼近,她整個人猛地蓄力集中力量到拳頭。
鷹至,她舉起拿著饅頭的頭給老鷹重重一擊。
翱翔的鷹宛若斷線的紙鳶被顏雙飛打到直掛樹枝。
“啪嗒”一聲,她的饅頭落在了地上。
顏雙飛歎歎氣,功力還是不曾恢複原狀,隻是一隻鷹,就讓她握不緊饅頭。
她低頭看了眼啃了一半的饅頭,雖然不好吃,卻也隻能以此果腹。她學做饅頭已經三年了,卻還是做不好,師傅說,她和的麵不好,以至於蒸出來的饅頭邦邦硬。歎了口氣,她沉默的彎腰,撿起饅頭。
指尖觸及饅頭的片刻,顏雙飛皺眉,微微抬眼眯著眼看著前方的草叢。
天黑有月,月光慘淡。
顏雙飛就看到了與她一草之隔的地上,躺著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拿起饅頭往後退了幾步。
顏雙飛咽了口口水,警惕的四處張望,遠處人家的燈火已經滅了,四周隻剩蟲鳴。
這人是誰?此處不該出現生人。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壯了壯膽,小心翼翼的接近他。
那男人似乎是受傷了,一動不動的躺著,借著月光,顏雙飛看不清他的衣物如何,但她輕輕碰了碰那人,沒有反應。她又輕輕摸了摸那人的衣服,似乎摸不出是什麼材質。
這可如何是好。她握緊了饅頭,想了想,還是蹲了下來,隨手撿了一根樹枝,戳了戳那人的臉。
說來也慘,那人鼻青臉腫的,都看不清模樣如何,額頭上好大一個紅包,還滲著血。
“是個死人?”顏雙飛好奇,她從衣襟口袋裡摸出火折子點起了火,借著火光,她湊近看了眼。
那人眼下有一顆痣。
這是顏雙飛看了半天得出來的結論。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邁著步子走了幾腳,突然她察覺到不遠處草叢之中異動,那是蛇來了。
六月的天,總是蛇蟲多。
顏雙飛又轉過身走到男人身旁,彎下腰,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用了巧勁,直接將男人一把拉起來,翻身馱在了自己的背上。
男人的重量壓得她彎了又彎那細腰。
她咬緊牙,一隻手撐住膝蓋,一隻手握緊男人的胳膊。
“可惡!這麼沉!”
男人的頭搭在她脖間,長發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眼睛。
顏雙飛大怒!
“我就不信,今天馱不起個男人!”
猛地用儘,男人整個人全都趴在的顏雙飛的背上。
顏雙飛撐住膝蓋,用力起身,站穩之後兩隻手繞過身後托住男人的膝蓋。
這一番操作下來,顏雙飛汗如雨下。
背後包著布的劍柄抵住了男人的胸口,那人就暈倒在她的背上。
顏雙飛背著男人走在茫茫草地,月光如雪照徹長夜。她行在亂山腳下,哼哧哼哧的背著男人入了小村莊。
村子叫九半村。顏雙飛住在村尾最後一間破茅屋。
她賣力的踹開院子的籬笆門,身材魁梧的男人趴在她背上,壓得她的腿都站不直。踹開房門,走到床邊,她蓄力,用力的將人扔到床上。她累的坐在床下木板邊抹汗喘氣,而那男人如同死屍一般癱在床上。
顏雙飛看著就火大,站起身關了門走了出去。
天明,九半村人家的雞打鳴聲實在驚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動了動眼皮,刺眼的陽光透過破窗戶直直的照在躺床上男人的臉。
他睜開了眼睛。
那人眼裡一片警惕,入眼的是結滿蛛網的屋頂。
他動了動身子,疼的厲害!
岑歆危險的眯眯眼,昨日他被武項追殺,那區區小小本領怎能敵他!可,與之對抗之中,他體內的真氣難以凝結,似被封印之感,五臟六腑皆痛不欲生,他吐出一口鮮血。
誰知武項此人不講武德,來陰的。
岑歆中了武項的絕招,加之體內五臟疼痛,整個人從懸崖邊上掉了下來。
隻今日…又是身在何處?
男人坐了起來,屏氣調息,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眼眶泛紅,體內不能動真氣,一動心臟就疼。
“吱一”木門被推開
岑歆眼裡泛起危險的光。
顏雙飛邁步進來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嘴角染血的岑歆。
她看得有些愣住。那人眉目精致,一雙丹鳳眼帶著光,左眼之下一顆淚痣。臉龐俊秀且白皙,薄唇高鼻梁,隻不過右眼青了一塊,左臉腫了起來,額頭上有個大包罷了,看起來有些滑稽。
她不合時宜的想起來,娘曾經說過,薄唇的人最薄情。
岑歆也在打量顏雙飛,這個姑娘看起來年齡不大,但…灰頭土臉的,一身破布衣裳,挽起了袖口,手裡還拿著一根擀麵杖。
“你醒啦!”顏雙飛驚喜的跑過來站在床頭,光明正大的將岑歆從頭到尾的打量。他穿的衣服看起來比她的要好很多。
岑歆不說話,隻看著顏雙飛。
“既然醒了,那就過來幫我乾活吧。”顏雙飛突然開口。
岑歆一愣,他還是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顏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