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傅破了雪櫻族的陣法,闖了進來帶她和母親離開。師傅為母親安葬,入土的那一日,她呆愣的跪在地上,師傅哭的聲音比她還要響亮。
顏雙飛不懂。
後來十餘年,她被師傅帶到向陽山,習武練功,設陣擺界,寒來暑往,隻在每月十五得片刻休息。可休息也是徒勞,體內的毒如同毒蛇攪亂她肺腑,每月十五,是她瀕臨死亡的日子。
師傅說她中的毒不常見,也無解藥,此毒陰險,一旦驅發體內內力真氣,人便會生不如死,宛若萬箭穿心,但若是不及時解毒,中毒之人五臟潰爛,最後溶於一灘血水而亡。她冷笑,她的爹就這麼希望她死。
她隻能月月十五去向陽山泡藥浴,吃師傅采的草藥做的藥丸。更讓人頭痛的是,她年歲太小中了此毒,以至於後來習武一提真氣就疼的哭上許久。
每次她哭,師兄宋凜就跑過來遞給她一個饅頭。她流著眼淚吸著鼻涕去啃饅頭。
師傅說,她體內的毒,還挺服麵粉…
但是向陽山隻有師傅一個人做的饅頭最軟最好吃。她學不會,師兄也學不會。
……
回過神來,隻見岑歆如同認命了一般的拿著熱乎且梆硬的饅頭啃了起來。
他嚼起來甚是費力。
顏雙飛低著頭笑。
岑歆在九半村住了幾天,每日裡都被顏雙飛逼著學做饅頭。他想儘了法子逃離廚房,今天撒了麵粉,明天藏起擀麵杖,隻希望顏雙飛行行好,不要讓他待在廚房。
同樣的伎倆使多了,顏雙飛就隻冷笑,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岑歆出了廚房的門。
兩日時間,岑歆學會了和麵。
這是一個驚人的進步,顏雙飛非常開心,雖然說岑歆現在麵粉和水的比例掌握的並非很好,可隻要他嘗試了,那就是一件好事。
可岑歆看著自己手上兌水後黏糊糊的麵粉,整個人的臉都黑的不成樣子。而顏雙飛絲毫不曾察覺,隻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
那日下午,岑歆站在菜案前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和麵機器,和完了顏雙飛前些日子買的所有麵粉。
顏雙飛趁此機會燒了一鍋水,灶下的火燒的旺旺的,她親自將岑歆揉好的麵團拿過來團成一個一個的小饅頭,上鍋蒸!
岑歆冷眼看著籠屜,陣陣蒸汽騰空而上,熱鬨的厲害。
顏雙飛蒸了五大籠屜的饅頭!
很可惜,依舊是硬梆梆的。
她大為不解!滿臉愁容。
但顏雙飛還是誇了岑歆:“阿朝!你可以去做個廚子謀生!”
岑歆正在洗手,黏糊糊的麵粉粘在手上,簡直讓他犯惡心的厲害。
“不必了。”他的語氣也冷。
“隻是不明白,為何還是很硬。”顏雙飛一邊將饅頭用荷葉包好,一邊塞到包袱裡。
入睡之時顏雙飛丟給岑歆一套衣服,岑歆萬分嫌棄!摸著料子就不好,褐色的粗布短襟,灰撲撲的毫無質感。
顏雙飛嚴肅的同他說,明日睡醒了,他一定要換上粗布衣裳,將頭發盤好束起來,戴上鬥笠,她要帶著他出門了。
天明,又是一個好晴天。顏雙飛一大早就收拾妥當了,站在門口,包袱和劍都放在石桌上,她安靜的等待岑歆出來。
岑歆百般不情願的穿上了布衣。
推門而出時,顏雙飛將他細細打量一番,嘖,這人就算是穿成如此普通模樣,也遮不住周身的貴氣,一張臉傷情逐漸好轉,也更加能看出他的俊秀。
顏雙飛不滿意,她走到岑歆身邊,蹲在地上摸了一把泥,站起身,將泥塗在岑歆臉上。
岑歆大怒,猛地推開顏雙飛,顏雙飛愣住,解釋道:“你…模樣太紮眼,我為你潤色兩分…”
岑歆宛若看著仇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顏雙飛。
顏雙飛有些心虛,確實沒聽說誰家的貴公子被人塗上一臉泥會高興…
她聲音小小的開口:“莫生氣,阿朝…這也是姐姐多年行走江湖…得來的經驗。”說罷,她將手中剩下的泥巴往自己臉上抹。
難怪她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岑歆氣的發抖,手握拳頭,心中已經想好了顏雙飛的一百種死法。
她也不顧他在生氣,自顧自的拍拍手彈去灰塵,拿起劍背上包袱,戴好鬥笠遮住眼睛。
“那邊的包袱你背著。我們走了。”她背對著岑歆開口。
岑歆扭過頭,石桌下放著一個大大的布包袱,他覺得眼熟。
待回憶起這就是昨天顏雙飛拿過來裝那五籠屜饅頭的包袱時,顏雙飛已經走了老遠。
他咬牙,背起包袱追上了顏雙飛。
兩人一矮一高,一前一後,戴著鬥笠行在山腳。
渡過小河,出了村子。
岑歆不知道顏雙飛要去哪裡,他緊了緊背後的包袱問道:“姐姐要去哪?”
顏雙飛停下,看了眼前方的路。
“自然是帶你去江湖走一遭。”
說罷,她頗有些酷的轉頭看著岑歆。
岑歆也朝她微笑:“當真是走?沒有馬匹?”
……
顏雙飛斂起笑意,頗為深沉的開口:“或許江湖人都靠輕功的。”
岑歆問道:“雲魔莊莊主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