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顏雙飛就收拾妥當帶著岑歆出了門。
岑歆看著天角還未完全下沉的月亮打了個哈欠,他跟在她身後有點沒勁。
顏雙飛睡得好,整個人非常激動,握著劍的手都微微出汗。
六月底的清晨,風裡吹來了晚季的金銀花香。顏雙飛猛吸一口,隻覺得神清氣爽。
她笑眯眯的扭頭看著身後沒怎麼睡好的岑歆,他懶洋洋的雙手環胸,無精打采的慢悠悠地晃。顏雙飛好笑。
“阿朝,你聞到了嗎?”她扭頭笑問。
岑歆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
“聞到了,花香。”岑歆嗓音低沉,昨夜他難得滿腹心事睡得晚,誰知今日天都未亮透,顏雙飛就把他拉了起來,他真的有些困倦。
顏雙飛看了看周遭,平地一片,偶有幾棵桂樹,四處雜草叢生,綠意盎然,不知金銀花藏在哪裡。
顏雙飛尋的仔細。
晨間雲多,遮住了未沉的月。
岑歆眸色一冷,抬眼看向左側的草叢。草叢之中突然傳來男人的笑聲。
這笑聲尖細詭異,連續不斷。在無人的小路格外讓人驚恐。
顏雙飛猛然後退兩步,這笑聲實在瘮人,她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
岑歆眼疾手快,伸手扶穩顏雙飛。顏雙飛這才定下心神,扭頭看著岑歆。
而岑歆的目光看向草叢,那草叢在動,且動靜越來越大,草叢裡男人的笑聲也越來越大,笑著笑著,笑到了極點,那人笑到打了個嗝。
……
顏雙飛心中估摸著這莫非又是哪個門派的新手法?什麼新本領麼?
打了嗝的男人突然又哭了起來,那哭聲淒慘,聲嘶力竭。
顏雙飛從不曾見過這樣詭異的事情,她咽了口口水,決定去撥開草叢看一看。卻沒踏出一步就被岑歆伸手擋住了。
她不明所以抬頭看向身側人,岑歆不曾看她,卻也開了口:“姐姐,裡頭人,你見過的。”
他陡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伴隨著那男人詭異的哭泣,顏雙飛的心瞬間撲通漏了一拍。
見她不說話,岑歆也猜到她怕了。他心裡好笑,原來顏雙飛也是會怕神經病的。
“…誰?”顏雙飛剛開口問,一語問閉,那草叢之中突然一陣猛烈異動。她轉頭瞪大雙眼看了過去。
東方泛紅,朝霞滿天。
草叢裡爬出來一個紅著眼睛,胡子拉碴,淚流滿麵的男人。那人狼狽,卻身著太守官服。
顏雙飛大驚,那太守看著麵前二人,整個人如同獸一樣手腳並用爬在地上猛地奔向二人。
顏雙飛一時嚇的忘了出劍,就這樣呆望著。那太守衝前來,不過半米之距,眼看他沾滿泥土的流著血的一雙手就要觸及岑歆,顏雙飛這才反應過來。
她的劍還未出鞘,岑歆就已經伸手,輕易的掐住了太守的脖子。
顏雙飛一愣,她看向岑歆。
他依舊是懶洋洋的沒骨頭一樣站著,可周身的氣場已然全變,眼睛裡也不是笑意,而是一片涼薄。被扼住咽喉的太守憋紅了一張臉,卻雙手不停抓撓要傷岑歆。
岑歆冷笑,微微用力,太守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黑色的官靴還掉了一隻。
他望著太守的眼神,臉上顯現出來的神情如同在看一隻螻蟻。
顏雙飛大驚,她抬手搭在岑歆的胳膊上。
岑歆這才轉頭看她。
“放下他。莫傷他性命。”顏雙飛道。
岑歆冷笑一聲:“他還不值得我動手。”說罷,一個用勁直接將太守又扔到了草叢裡。
四下依舊很靜,蟲鳴聲也沒有。隻有太守痛苦的□□聲。山頂已經攀上了一抹橙紅的金光,太陽就藏在山的後頭。
岑歆看著顏雙飛,顏雙飛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的也看著岑歆。兩人靜靜對視,彼此審視。
“好呀!阿朝好力氣。”顏雙飛打破沉默,突然彎了眼角笑起來。
岑歆也笑:“哪裡。姐姐謬讚了,抓一個廢物的力氣還是有的。”
顏雙飛點點頭,心中冷笑,裝!接著裝!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這太守是怎麼了,又哭又笑,像個瘋子。”顏雙飛轉移話題看著草叢裡半死不活的太守。她突然想起來那日殺武項,太守也在屋內吃酒,他對武常武項二人也是恭恭敬敬溜須拍馬。
岑歆搖搖頭:“不知。許是貪官做的久了,得了報應。”
二人接著往前趕路,不理會草叢裡的太守。顏雙飛點點頭,太守一職,最會貪圖享樂搜刮民脂民膏。但岑歆居然也如此了解這些?
“想不到阿朝也如此嫉惡如仇。”顏雙飛笑道。
“姐姐也是謬讚了。想來也是姐姐榜樣做得好。”岑歆也笑著回答。
顏雙飛勾了勾嘴角,抬頭看著東邊初升的太陽,她眯眯眼享受清晨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