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顏雙飛背著包袱戴著鬥笠和岑歆一同離開了祥城。
她在祥城門口沒有看到那位眼盲的掃地老人,倒是有一群孩童玩鬨。
依舊是人群穿梭,往來頻繁。顏雙飛回頭看了眼祥城,心中倒也有些感歎,最終還是邁步往前。
岑歆微笑問道:“姐姐是不是在想祥城得罪了皇帝,皇帝饒不過他們啊。”
顏雙飛發現,岑歆已經越來越不掩飾自己的聰明,除了口頭常說的不記得了這句話,其他任何事情他都清楚明了。
“是啊。這大概就是百姓之苦吧。”顏雙飛道。
岑歆跟在她身後,懶洋洋的抬頭望著天空,好些漂亮的雲彩各式的形狀,遮住了放光芒的太陽。
他不曾回頭觀望祥城,但他知曉,祥城有人在望著他。
祥城的城門口,眼盲的掃地老人不知從何處出現,雙手靠背,空洞的眼望向岑顏二人離去之處。
方蒙白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老人身後。
他今日一身烏金雲繡衫,長發拿一支木簪壓住。腰間還彆著一支狼毫。他眉眼之間帶著倦意,卻也遮不住清俊。
方蒙白也望著岑歆離去的背影。
“老師傅,您在看什麼?”他看了看身側的老人。
那老人哈哈一笑。不語。
方蒙白沒等到身側人的回答,也不惱怒,笑了一笑,自顧自的開口:“祥城雖好,終究也非久留地。”
說罷,他也邁步出了城門。
那老人開口:“方掌門,你自家城門都將失火,何不去救火?管祥城事太多,不是明智之舉。”
方蒙白停下了步子,收起了笑意。風吹過,揚起他耳側發。
他轉身,和那老人隔著距離對峙。
……
顏雙飛和岑歆又走了五六日才回到瑞城。
顏雙飛在街頭買了幾斤麵粉,岑歆被逼著扛著麵粉回了九半村。
渡過村頭小河,岑歆的腳抬起未曾放下。隻瞬間,他心中似有所揣摩。
顏雙飛走在岑歆前麵,看著熟悉的九半村,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也就不曾注意岑歆。岑歆扭過頭看著河對岸,隻看了一眼就扭頭進了村。
二人一前一後,走過山林。彼時暮色四合,亂山昏沉。暗色裡掠過幾隻野鳥,細聽還有野獸低吼。
那山腳下幾戶人家亮著微光。
顏雙飛一腳踹開她的茅草屋的籬笆門。
岑歆扛著麵粉的手都被她搞出的動靜嚇得抖了一抖。他愕然抬頭,就見顏雙飛跑進小院,將手中劍連同包袱往石桌上一扔,整個人還扭過頭朝著岑歆笑。
月亮爬上了山崗,七月的晚風燥熱擾人。
岑歆也進了小院子,他抬頭看著那棵枇杷樹,半月已過,枇杷果落了一地,在樹下腐爛,亂成了一團,不忍直視。樹上殘留的果子也都被麻雀啄儘,無有好果。
顏雙飛不在乎枇杷。
她又用力踹開了廚房小門,站在門邊示意岑歆將麵粉送進廚房。
岑歆也照做了,顏雙飛好心情的哼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曲調,順便燃了油燈。
燈影朦朧,微微閃爍。她將油燈擱在案台,那燈照亮了小廚房,也將他二人的身影折在壁上。
岑歆放下麵粉,倚靠在門邊看著顏雙飛。她今夜倒是極為勤快,擼起了手袖,拿著擦布洗洗刷刷。像是看到了岑歆無所事事,顏雙飛擠了把擦布上的水,順便吩咐道:
“你好閒。快去燒火。”她示意岑歆坐在灶下添柴加火。
岑歆嫌棄的看了一眼灶下,灰撲撲的。實在臟。
“莫不是如此夜晚,姐姐也要燒火做飯?”他未動身,而是懶洋洋開口問道。
顏雙飛一聽就笑:“自然不是。燒水洗個澡。”她靈動一笑。
這次外出許久,她身上染了武項的血,也沾了祥城的灰,她要好好洗個澡休息一下。
岑歆笑道:“姐姐還是個講究人。”
說罷,他到底也邁著步子到灶台之下,蹲著,頗為彆扭的生火。
月上柳梢。
顏雙飛的茅草屋煙囪裡冒出了煙。
岑歆點的火極旺,沒一會兒就燒開了一大鍋的水。
顏雙飛美滋滋的將水舀在木桶裡一桶一桶的運到浴房的澡盆之中。
岑歆就看著她忙來忙去。
“你再燒一鍋水。待我洗漱好了,你也去洗洗。”顏雙飛擦了擦額前的汗,她運完了最後一桶水。
岑歆笑笑:“不必了。我去河中洗漱。”
顏雙飛一愣,她微微停頓手中動作,又開口道:“建議不要。”
岑歆看著她:“嗯?為何?”
“河中有蛇,有吃人魚。”顏雙飛道。
岑歆一愣,不解的看著她。
顏雙飛點點頭:“沒錯,是我養的。”
岑歆突然就笑了起來:“姐姐養的寵物果然與眾不同。”
顏雙飛又點頭:“好說好說,你若去了河中,保不準會出什麼事。好意提醒。”
岑歆思考了一下,表示明白:“那我再燒一鍋水,也非不可。”
顏雙飛滿意的笑道:“去吧。燒完了水就去房中,我為你準備了衣服。”
說罷,她就自顧自的進了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