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歆臉色沉了下來,他轉身出了門立在枇杷樹下遙遙看向山頭。
九半村果然有問題,他一進來,原本恢複的差不多的內力陡然被壓抑封閉,發力不得,且他一路皆能收到青染消息,可偏偏渡過那河,就再無青染的痕跡。
也就說明,青染進不來九半村。
岑歆冷笑一聲,越來越有意思了。
半個時辰之後,顏雙飛終於從浴房出來了,她推開浴房小門,身後一片氤氳,水汽鑽過門縫溜到屋外。而她一身素白長裙,手中拿著乾淨的毛巾擦拭她帶著水的長發。
她在廚房看了一圈,鍋中有熱水,卻不見岑歆。她遲疑了片刻,心中思忖,莫不是他還是去了河中洗漱?
顏雙飛端起案台上的油燈,決定出門看一眼。
岑歆坐在石凳上,手裡拿著破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撲扇,就看到廚房的燈火晃動,看來顏雙飛出來了。他算是見識了,女人當真是麻煩,一個時辰…他燒的水又涼了,終究還是要洗個冷水澡。
他抬頭看著廚房小門,正巧顏雙飛提燈走出來。
她一張素白乾淨的臉,雖未施粉黛卻也貌美非常,一雙眼睛大而有神,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巴掌大的臉蛋在燈光照耀之下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的金光。
那一身素白的長裙,映襯她瘦弱多嬌。
岑歆猛然見到這樣的顏雙飛,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她二人大眼瞪小眼。
顏雙飛回過神,不由得覺得尷尬,她抬手擋住自己的臉。
“看什麼看!”她語氣嬌嗔。
岑歆收回目光,開口道:“自然是看姐姐,不曾想如此貌美。”
他語氣輕佻。
顏雙飛羞紅了臉,她瞪著岑歆:“原來你以為我是醜八怪?!”
岑歆點點頭,笑眯眯的看著顏雙飛,他站起身揮了揮扇:“姐姐此般當真好看。女子當如此。又何必將自己折騰的灰頭土臉?”
顏雙飛翻了個白眼,拿著燈走到他跟前的石桌上。
“也就是我脾氣好。今天這樣的話同哪個姑娘說,姑娘都會罵你一句登徒子。”
岑歆一聽就笑:“非也。心若是臟的,說再漂亮的話也都虛假。可我是真心誇姐姐的。”
顏雙飛坐在石凳上,微微側身擦拭自己的濕發。
“你的心有多乾淨?”她隨口一問。
岑歆微微俯身,湊近她麵前。
“算不得多乾淨。”
頓了頓,他又道:“但誇你是真心的。”
顏雙飛一雙眼睛輕輕眨了眨,她的睫毛密,輕輕撲閃,如同一雙蝶影落在她眼下。
岑歆站直身子,將蒲扇遞給了顏雙飛:“好姐姐,想不懂就彆想了。”
說罷哈哈笑了兩聲,邁著步子去浴房了。
顏雙飛有些呆愣的拿著蒲扇,想了想,又將蒲扇放在桌上,接著擦她的濕發。
……
九半村的雞鳴實在擾人好夢。
顏雙飛心裡鬱悶,打算著把雞都殺了燉湯分給村裡人吃!她不情不願的爬了起來,已經天大亮。
她下床,看著床頭的粗布麻衣,她伸出去的手頓了頓,遲疑片刻又將目光轉到一旁掛著的裙子。斟酌片刻,她起身拿過了裙子。
待顏雙飛出了門,就看到院子裡的岑歆正蹲在籬笆角不知在搗鼓什麼。
她走了過去。
岑歆聽到聲音轉頭來看。
二人都微微吃驚。許是天光大亮陽光好,二人真實的模樣都暴露給了彼此。
他臉上傷已經痊愈,也洗去了麵上塵泥,岑歆的衣服是顏雙飛為他準備的一套寶藍色長衫,這顏色襯得他麵龐白皙,整張臉媚而不妖,眼下的那顆痣點綴得恰到好處,而他今日也散了長發,半挽起來,整個人在陽光裡多了幾分柔和。
而她今日著繡衫羅裙,也一樣洗去麵上泥塵,露出原本漂亮的臉蛋。她穿著裙子,也看起來靈動輕盈了許多。
兩人再次審視彼此。
“你在做什麼?”顏雙飛打破沉默。
岑歆看著身後的籬笆開口:“我在種花。”
顏雙飛也好奇,湊過來,二人一同蹲在籬笆下。
岑歆拿著小鋤頭在籬笆角邊挖了好幾個小坑,顏雙飛看著小坑,撓了撓頭,不解的問道:“種什麼花?”
岑歆還在賣勁的挖坑,頭也不抬的道:“牽牛花吧。”
顏雙飛一愣,牽牛花要種嗎?
“可是籬笆牆上已經有許多的牽牛花了。”顏雙飛開口。
岑歆低聲輕笑,突然看著顏雙飛:“不種牽牛了。種月季。”
顏雙飛一愣,不明所以。
就見岑歆從自己的兜裡掏出了一個紙包,打開一看,裡麵全都是小種子。
顏雙飛愣住。
“你哪裡搞來的種子?這當真是月季的種子?”
岑歆一邊將種子埋進坑裡,再填平。一邊開口:“當真是月季,從給我秘方的老人那裡討來的。”
顏雙飛也笑。
岑歆花了一個早上將整個小院子空缺之處都挖了大大小小的坑,將月季種子埋了進去。
顏雙飛拿過掃把,將枇杷樹下的枯枝爛葉腐果打掃乾淨。
兩人不曾說話,卻分外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