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監察令的女婿張屏慣會投機取巧,她也將計利用人將幾個姑娘送到了他府上惡心衛衡,順便摸摸他的把柄。
可後來如何,薑采盈卻不記得了。薑采盈思來心切,上一世她究竟丟了多少與衛衡有關的記憶?
思慮中,她感覺到一道濃烈幽深的目光向她投來,薑采盈忍住劇痛抬眸迎上去,卻聽衛衡幽幽問道:“昌寧,張屏給衛府送來女子的當日,本王便當著眾人麵拒了,此事你忘了?”
審視,懷疑紛至遝來。
遭了,那是上一世的事情,薑采盈將這事兒給記混了。
“是,是麼?那許是張屏後來忘記與本公主稟告了。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大司馬正值壯年,血氣方剛。那兩名女子,容貌才情又皆是一絕,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大司馬又何必羞於啟齒,扭扭捏捏。”
她特意將“壯年”兩個字咬重,暗諷他年紀大。其實衛衡那會兒也不過二十有六,無論如何也算不得老。
衛衡凝視她,一雙沉靜幽深的眼眸流光閃動。
上一世,薑采盈確實命張屏給他府上送來兩個女子,那時候他內心陰冷,恨薑采盈將他誤認作殘暴之人,恨薑采盈認定他便是殺害林掌院之凶手。
再後來,她暗中處處與他較勁兒,在如狼似虎的朝廷中與他公然作對。她利用張屏鼠目之性,鼓動他借花獻佛。那兩名被送過來的女子也不簡單,乃是監察院密使。
既然她要玩,衛衡便奉陪。他一怒之下,真就收了那兩名女子在府中,偶有官員宴會還會帶在身邊,給張屏看,也給她看。
可這一世不同,他甚至沒讓張屏過府。
衛衡深色的瞳孔裡映照著薑采盈閃躲的模樣,上一世的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
見他眉目幽深,似有陰霾圍繞,薑采盈忍著劇痛咽了咽口水,“你這樣...看著本公主,做什麼?”
衛衡微回過神來,見薑采盈已經痛得渾身虛脫,再無力招架他的探究與審視。
於是他毫不猶豫叩開她的牙關,往裡塞了顆紫黑色的小藥丸。濃烈的藥味令薑采盈再次麵部扭曲,她皺著眉,渾身冷汗直冒,“苦...”
衛衡伸手去夠方桌上的茶盞,卻被薑采盈掙紮中一把打掉,茶水落在軟榻的狐裘毯子上,印濕一大塊兒。
“安分點兒,彆動。”
“疼,好疼...”
薑采盈語無倫次,表情痛苦,“好苦。”
衛衡眉心緊皺,耐心不多。他一手扣住薑采盈,一手去夠方桌底下的小暗格,手指頭一撚,捏住三兩顆蜜餞遞到她麵前。
“吃吧。”
薑采盈氣血虛弱,渾身乏力,剛伸出去手,整個人也止不住往前倒。
衛衡眼神微眯,手臂一伸橫攬住她的腰身,薑采盈整個人便落入他懷中。
衛衡高出她半個頭,低頭看她。薑采盈微仰著頭臉蛋因疼痛而皺成一團,唇色發白,頸部和耳朵卻因異常的體熱而紅得厲害。
她沒料到,她的寒症這次會來得這麼凶猛。
衛衡伸出一根手指,將蜜餞輕輕地抵在她柔軟的唇中央。薑采盈疼得睜不開眼,隻覺唇邊有一絲甜意,便急切地伸舌頭去吃。
柔軟溫熱的舌微微一勾,不經意間舔過衛衡的指腹,一抹濕熱刹那間如電流般竄過他的肌膚。
不過失神片刻,他手上另外兩顆蜜餞滾落在地,最後隱入角落裡。
“還有麼?”
苦。
薑采盈還覺得苦,見衛衡未回她,便自顧自地探出身子去夠暗格裡的蜜餞,她伸手抓了兩顆放入口中,嚼了片刻,唇齒間甘甜充盈,總算是將那副苦味兒給壓下去。
隻是當她一回身,便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
衛衡的手掌環住她的腰,而她下半個身子被衛衡用腿圈著,為了夠著小方桌,她左腿微彎,膝蓋處好像頂到了什麼東西...
衛衡的臉黑得可怕。
“我,我不是故意的。”
“閉嘴。”
他的臉沉鬱地如暗夜中的烏雲,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
吃了藥後,她身上疼痛緩解了些,可腦袋卻昏昏沉沉,迷糊之中她又陷入夢魘之中,“父皇,母後...好大的火啊。”
“對不起,是昌寧沒保護好陛下...昌寧識人不明錯看奸臣,是昌寧對不起大雲的子民...”
“父皇...母後...你們彆走...”
衛衡凝眉,又是火。
陷入夢魘之中滿眼驚惶的她,是如此脆弱易碎。究竟是怎樣的夢魘,會令她如此懼怕,如此痛苦?
聽著她痛苦絕望的囈語,衛衡的心臟仿佛被一股絕望的力道攥住,他在昏黃的壁燈下深深凝望她的麵龐,想伸出手去碰一碰她,可指尖卻止不住微微發顫。
突然,他心中像是被什麼擊中,猛地反應過來。
也許,這根本不是夢呢?
衛衡怔怔地凝望著懷中的人,突然之間,馬車外一聲嘶鳴穿林而過,肅殺之氣漸漸彌散。
羽林軍列陣而待,刀光劍影在暗夜中猝不及防閃現,粗頭獷臂的陌生男人在外吼叫,“抓住他們!”
衛衡剛一掀簾,“咻”地一聲,箭翎呼哧而過擦過他的鼻梁,釘在內室精雕的楠木閉上。衛衡視線隨之看過去,那箭尾還在狠狠地顫著。
“保護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