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不是我郎君。”(1 / 2)

枕姝色(雙重生) 芝書 5724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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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五天後了。

天光已明,薑采盈悠悠轉醒,她的頭頂,是勉強撐著洗得發黃的紗帳。

這是一處竹居,陳設十分非常簡陋。目光所及之處,隻有一張木桌,一個火盆,還有牆上掛著的幾柄形狀怪異的刀具。

身上好痛,仿佛有人刮開她的皮肉,將身上的骨頭全部衝洗了一遍。

記憶中是一片血紅。叢林之中,兵刃相交,龐大的兩隊人互相扭打廝殺在一起。

“放箭!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保護好大人和小姐。”羽林軍視死如歸,警惕地互相備考圍成一個大圈,卻被敵人漸漸逼近。”

不一會兒,綠林那頭無數巨石猛地投擲而來。

“後撤!”

薑采盈頭皮微微發麻,她想起來了。馬車被巨石砸了個粉碎,衛衡以身將昏迷的她護在身下,他的手腕和背,全身上下被巨石尖銳的棱角劃得鮮血淋漓。

她的衣袍,被他的血染得通紅。

他們不斷後撤,最後撤到一處小山丘上。由於視野盲區,他們得以有片刻甩掉敵人的追殺。

為首的羽林軍副隊急切地道:“大司馬,我率兩隊牽製敵人,您和公主先走。”

他迅速發號施令整肅剩下的羽林軍,衝出去與來曆不明的敵人廝殺了起來。

衛衡抱著她艱難地後撤,不知走了多久他體力不支漸漸倒下,最終抱著她滾落另一處山崖…

薑采盈喉嚨哽了哽,眼睛有點發酸,身上更疼得難以動彈。

衛衡說靈澤山上有盜匪流竄,原來是真的。可衛衡去哪兒了呢?

她費勁兒轉了轉頭打量四周。竹屋的門大敞開著,光透進來。她聽到門外有劈柴聲,搗衣聲,一股若隱若現的中藥味飄進她的鼻尖。

“你醒了?”一張清秀可掬的小臉猝然在眼前放大,小女孩不過七八歲年紀,她大叫著往門外去,“爹爹,您快來,這位姐姐醒了。”

悠長的人影跨進竹門,一個皮膚黝黑,麵容憨厚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努力說著非常拗口的官話,“姑娘,你醒了。”

薑采盈躺在床上警惕地看著來人,嗓子裡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這些人會不會是匪盜?衛衡呢,是不是被他們殺人滅口了?這麼想著,她的臉色便有些驚詫地掛不住,五臟六腑裡翻湧著作苦的膽汁。

男人猜了一會兒,笑道:“姑娘,你彆怕。我是這山裡的樵夫,名叫三財,負責靈澤縣的木材供應,這是我女兒南南。”

那嬌俏可愛的小女兒向她眨了眨眼,搶道:“我和爹爹在山上砍柴,發現你和你郎君躺在路邊的草叢奄奄一息,你們傷需要馬上救治,所以我們把你們帶到了這裡。”

薑采盈頭腦模糊,大腦宕機。

誰是她郎君?

薑采盈的目光越過他們,在房內外掃視著。

三財反應過來,解釋道:“你是在找你郎君?你放心,他隻是進山給你尋藥了,你身體羸弱,需要些草藥進補固元,如今已過正午,相信他很快便能回來。”

薑采盈想問一下衛衡的傷勢如何,可努了努嘴還是沒說出口。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響動,門扉被開,有人踩著地上積葉的簌簌聲而來。

黃發垂髫的小女孩兒從床邊跳起,往外麵看去,“姐姐,你郎君回來了。”

幽長的身影邁過竹居門檻往裡走來,來人穿著普通的麻布灰衣,腰間用一根粗麻繩胡亂地綁著,一頂鬥笠擋住他大半張臉,整個人顯得野性又質樸。

男子抬手,微低頭,摘下鬥笠,幾縷青絲散落在他顴骨兩側,隨意的動作襯得他更加豐神俊朗。

薑采盈躺在床下,驚詫地下巴微張。這還是她所認識的衛衡麼?

見薑采盈清醒,衛衡麵色一鬆。他輕輕撣開兩袖及衣襟上的灰塵,走過來,望著她的神情深情欣喜,“娘子,你醒了?”

娘子?

薑采盈麵上薄紅,怒瞪過去,衛衡卻探出一隻手來,放在她額間,輕笑道:“娘子,莫不是燒糊塗,不認得為夫了?”

薑采盈剛欲掙紮,便覺衛衡從被褥下探過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心。

薑采盈呆滯片刻,見衛衡若不可聞地搖搖頭,眼裡閃著寒光,這才安分下來。

“既然你郎君回了,我們便不打擾了。廊外還煎著藥,南南,你跟我出來看火。”

“哦。”

小女孩有些花癡的目光不舍地從衛衡身上收回,亦步亦趨地跟著男人走出去,粗重簡陋的竹門一關,衛衡立即收住情緒。

他掰開薑采盈的唇,往裡塞了點東西。那東西帶著薄荷清香,入口即化,劃入咽喉。

薑采盈咳了一下,“這又是何藥?”

衛衡眸色平靜,“你最近日子特殊,寒症又猛烈,身體甚是體虛,吃這個能夠穩住你氣脈。”

話音剛落,薑采盈便覺腹部一陣猛墜,有溫熱的液體緩緩往下流。

她體質偏寒,自初潮過後,每逢月事定痛不欲生。衛衡注意到她的不適,臉色發沉,轉身輕咳一聲,“我去叫南南過來。”

薑采盈臉募地轉紅。半刻鐘之後,南南推門出去,“郎君,你娘子好了。”

話音落下,衛衡推門而入。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彙,空氣中彌漫著些意味不明的尷尬。

衛衡踏步走近,伸手將她攬起,靠坐在床背上。

由於長時間未活動,薑采盈感到一陣眩暈,她的手本能地想抓著些什麼。

衛衡眉頭若不可聞地輕皺一下,隨即放開她。

薑采盈的視線往下,落在他的手腕處。

被她抓過的手臂,漸漸有暗紅的血絲從亞麻灰布裡滲出來,薑采盈問道:“你那日,受了很嚴重的傷?”

即便在昏迷之中,薑采盈仍記得鋒利的巨石割開衛衡衣袍時他口中隱忍的悶哼,以及溫熱的液體滴在她臉龐的黏膩。

“無礙。”衛衡眉眼溫柔,淡淡道:“已經好了。”

雖說無事,可他的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無形之中流露出一種期許。

薑采盈彆過臉去,不看他,隻是問道:“那夥匪寇為何會突然襲擊我們?”

衛衡站在離她幾尺遠的地方,長身而立,他收回目光,也收起那一閃而過的的失落神色,開口解釋道:“我奉旨前往金峰皇陵剿匪的事情,半個月前已經公開,那夥匪寇應是從金峰縣折返,中途正好與我們撞上。”

“那日前頭探路的羽林軍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他們便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殺人滅口。”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竊取了皇陵的寶物?”

“很有可能,隻不過內室隻有你們皇室嫡親可開,想必他們收獲不多,因此那日遇上我們後,才會不管不顧想要再打劫一通。”

薑采盈緊接著問:“如今我們逃了,他們可還會再追上來,此處危險麼?”

“這幾日叢林外常有煙霧彌散,想必是他們是在用煙霧傳遞信息,全麵搜山,我們得儘快離開。”

說起此事,衛衡滿臉正色 ,周身也泛著危險沉肅的氣場,想必當日情狀凶險萬分。

薑采盈聞言,目光迎上他,“我們的羽林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