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的動作牽到了手,肥貓感覺獵物掙紮,嘴上加了幾分力道。
“啊。”這次是真的疼了,方綠雲一個不備,輕聲呼痛。
“對,就是這樣,叫大點聲它就鬆口了。”
方綠雲不明所以,卻還是假模假式地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小貓核桃仁般大小的腦仁沒法識破方綠雲拙劣的演技。肥貓瞪圓了一對小綠眼,鬆開了方綠雲的手,又安撫般舔了兩口。
對方輕笑出聲,走進屋裡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你摸到它後腿了吧?”
“啊?”
“它討厭彆人摸它後腿,一摸就咬人。不過也不是真咬,就是跟你鬨著玩,你假裝被它咬疼了它就鬆口了。”
小肥貓舔舐梳理著自己的腳毛。
看來是自己先踩到對方雷點,方綠雲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小胖貓。”
小肥貓不滿般喵嗚兩聲。
“她叫呆呆。”對方笑意掛上眼角:“不記得它叫什麼,那還記得哥哥叫什麼嗎?”
她睡得有點迷瞪,一張臉睡得紅撲撲的,麵對生人的戒嚴係統也暫時失了靈。
方綠雲後知後覺發現,她應該先和舒嘉朗打招呼。
方綠雲拘束地站起來:“嘉朗哥哥好。”
舒嘉朗笑了,學著她的語氣:“綠雲妹妹好。”
她倒不是認出了舒嘉朗這張臉,而是推測出來的。
小時候倆人一起玩過一段,印象裡舒嘉朗還是個漂亮團子,方綠雲還總是黏在他屁股後追著他玩。如今記憶模糊了,關係也生疏了。
“站著乾嘛,我那麼可怕嗎?”
“沒有沒有。”方綠雲坐在床邊,脊背依舊挺拔。
“我媽說你自己上來了,讓我過來看看,怎麼樣,還好嗎?”
“謝謝哥,我沒事,就是剛下車有點累。”方綠雲又補充了句。“現在睡一覺好多了。”
“睡得頭發都亂了。”舒嘉朗笑了。“吃點西瓜。”
西瓜被切成小方塊,上麵還頗為貼心的叉上小牙簽。
方綠雲畢恭畢敬:“謝謝嘉朗哥。”
西瓜鮮甜多汁,沁著絲絲涼意,方綠雲從口腔爽到天靈蓋。
方綠雲隻悶頭吃西瓜,一個字不多說。尷尬如有實質般在空氣中流轉。
“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會吃切成片的西瓜。”舒嘉朗說。“每次吃都吃一身一臉,現在會吃了嗎。”
方綠雲被西瓜汁嗆住了。
“慢點慢點。”舒嘉朗抽出紙巾遞給方綠雲,輕輕順著她的後背。
“咳……我沒事。”方綠雲艱難咽下西瓜。“哥,這什麼時候的事啊。”
舒嘉朗回憶:“就你小時候,三四歲的時候吧,都忘了?”
“我都不記得了……”
“你能記得什麼啊,你那會兒才那麼一點。”舒嘉朗伸手在腰的地方比劃了一下。“估計沒比呆呆大多少。”
可你不也就比我大一歲。方綠雲腹誹。
“對了。”舒嘉朗陷入回憶:“我記得還有一次,你來我們家,我午睡的時候從床上滾下來了。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麼嗎?”
方綠雲是魚的記憶,小時候的事就像上輩子一樣遠。她連忙搖了搖頭。
“不記得,我說什麼了。”
舒嘉朗忍著笑:“你抱著我的腿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哥你不要死’,哭得把你媽我媽都引過來了。我醒了你還嚇了一跳,說‘哥哥複活了’。”
舒嘉朗繪聲繪色,方綠雲聽著兒時往事,臉上升起火燒雲。
“哥你記性真好……”
“嗯,一看你就都忘了。”舒嘉朗說。“你小時候比現在活潑多了,怎麼長大了這麼拘束。就跟小時候一樣,把我當你親哥哥就行。”
舒嘉朗挑著小時候的趣事講了幾件,方綠雲模糊的記憶也沒能更清晰。
據他所說,方綠雲小時候是舒嘉朗的腿部掛件,跟著一幫小男孩打架爬樹不在話下。方綠雲腦子一片混亂,始終難以置信對方口裡那個活潑愛哭的小女孩是自己。
她還以為自己生下來就是這個個性,膽小怯懦,不愛跟陌生人說話。
舒嘉朗一雙桃花眼總是帶著溫潤笑意,說話時愛開點不過分的小玩笑,有著和宣城人如出一轍熱情和體貼。讓人很想親近。
方綠雲身上流著一半宣城人的血,卻被鎮江雕琢成如今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