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和沈薇薇是高中同學,後來又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之所以能成為閨蜜,實在是兩個人都有著同樣的興趣愛好。
那就是既貪財,又好色。
雖然要找帥哥談戀愛這句口號,裴羽咋咋呼呼的喊了很多年,但除了在大學時期她談過一段純潔美好的校園戀愛以外,就再也沒有和其他異性有過更多的接觸。而她對戀愛更多的了解,都是來源於小說和電視劇。
總而言之,就是光紙上談兵,沒有真的上過手。
眼前的這個男醫生,的確合裴羽的口味,但也隻是心動而已。裴羽對心動有一套成熟的理論,坐地鐵遇上衣品很好的男生她會心動,遇到願意扶老奶奶過馬路的男生,她也會心動。
可這一切也都止於心動,與那些男生擦肩而過,消失於茫茫人海,她也不會有片刻的遺憾或是不舍。欣賞過了也就罷了,不會對那些人產生任何有關未來的期待。
而喜歡與愛不同,裴羽覺得那是唯一的,是不能割舍的。那些萍水相逢的心動,遠遠達不到無法割舍的程度。
可多看兩眼帥哥也總是好的。
裴羽不動聲色的望過去,看著醫生帶著一次性手套檢查自己的傷口。許是來的太著急,他身上穿的還是白色的無塵服,不像急診科其他大夫那般穿著便於行動的手術服。袖子沒有挽緊,動作幅度大了一些就鬆鬆垮垮的掉下來,沾染到裴羽傷口上的血。
裴羽看著他白袖子上的一點紅,突然就口乾舌燥起來,臉上也染上一抹紅暈。
“裴裴,是不是疼啊?你的臉都紅了。”沈薇薇不知所以,還以為醫生碰到了她的傷患處。
聞言,那人檢查傷患的手一頓,朝病床上的裴羽看去。裴羽來不及收回對沈薇薇惡狠狠的目光,就猝不及防的與他對視。然後狼狽的錯開眼,死死盯住他胸前的證件牌。
市中心醫院,骨科,顧知珩。
裴羽撇撇嘴,倒是個文縐縐的名字。
“這是去飆車了?”顧知珩緩緩開口,手也輕柔下來。
顧知珩來了有十分鐘,這是他今夜說的第一句話。
裴羽轉頭看了看不修邊幅的沈薇薇,和站在一旁穿著賽車服的陳越明和老白,又看看自己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這樣一群人在這樣的時間湊在一起,的確像是社會上的不良青年非法飆車。
裴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難堪的將目光重新鎖定在顧知珩的證件牌上。
陳越明見裴羽不說話,就笑嘻嘻的解釋:“醫生,飆車是違法的,我們是合法的。”
顧知珩揚了揚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不再做任何追問。他回國時間不長,可這些年在國外跟在導師身邊,像這樣深夜飆車出事故的情形,他也見過不少。作為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至於他們合不合法那是警察該管的事。
而他之所以多那一句嘴,是看眼下的氛圍太過尷尬,總要有一個人來打破這份寂靜。
傷口沒什麼大問題,都是些擦傷,也沒有汽車碎片遺留在身體裡。顧知珩又將手附在膝蓋下二寸的骨頭上,按X光片來看,是這裡出了問題。
顧知珩蹙著眉,手上暗暗使勁,輕聲問道:“這樣疼嗎?”
“疼。”一聲細微的回答,尾音繾綣,好像在撒嬌。顧知珩微微抬頭看向裴羽,見她死死咬住嘴唇,臉色慘白,額頭上已經滲出薄薄的一層汗。
不是裴羽故意要發出這樣的聲音,實在是顧知珩摸到的那個地方太疼了。
顧知珩的手緩緩上移,手上的力鬆了幾分:“這裡呢?”
“不疼。”
“那這呢?”
“沒有感覺。”
顧知珩心下有了定論,直起身,翻看起裴羽的病曆本。
“剛才醫生的診斷沒有問題,就是輕微骨折,靜養兩個月就好了。”顧知珩拿起筆在病曆本上勾勾畫畫,書寫完畢又隨手合上,目光卻落到病曆本扉頁,名字那一欄上。
“這下你該放心了吧,顧醫生可是我們醫院骨科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他說沒問題,那就肯定沒問題。”急診科的女醫生見沒有大礙,便調侃起陳越明來。
“雖說沒有大礙,還是要靜養,三周之後來骨科複查一次。”顧知珩不露痕跡的將目光從病曆本上移開,嘴上接著叮囑道。
沈薇薇接過病曆本,連忙道謝:“謝謝你啊醫生,您看都這麼晚了還勞您過來一趟。”說著又用手戳了戳裴羽的肩膀,“裴裴,快謝謝醫生。”
裴羽低聲又飛快的道了一句謝。
顧知珩覺得這個患者屬實有意思,從他過來會診開始,她就不敢與他對視,眼神也一直牢牢的定在他的證件牌上,目光強烈到好像能將證件牌燒出一個洞。
他長得這麼可怕嗎?連患者都不願意與他對視,顧知珩心裡很受傷。
心下好奇,顧知珩今夜多了第二句嘴。
“裴小姐,我的證件牌有什麼問題嗎?”他戲謔道。
裴羽聽見他開口喚她,身軀一振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尷尬的從證件牌上錯開眼,心虛的抬起頭與他對視。見他笑得眉眼彎彎,眼神清明,裴羽心裡更亂了幾分,臉上卻強裝著鎮定。
裴羽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著臉胡編:“沒什麼,就是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姓顧的人,所以多看幾眼。”
沈薇薇前腳送走顧知珩,後腳就去攆戀戀不舍的陳越明和老白。
“都回去吧,裴裴這有我呢,我照顧你們還不放心?”沈薇薇推著陳越明走出急診科。
陳越明暗自腹誹:正因為是你照顧,所以才不放心。
可男女有彆,裴羽行動不便,他留在這終究也幫不上什麼忙,在沈薇薇的催促和老白的拉拽下,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送走了陳越明那個話癆,裴羽的病床前瞬間清淨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