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上回到柴房,顧晚才將信封拿出來。
信封裡裝的根本不是信,而是一紙婚書:“禮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詩詠宜家,敦百年之靜好。”
再往下,新人一欄卻是空著的。
顧晚嘴角扯出一抹嘲諷,那人不願正大光明將她從這地方接出去,倒是想著給她一門合心意的婚事。
之前都是直接扔了,這次她卻改變了想法。
顧晚從地上找了一根粗細差不多的樹枝,根據記憶在牆角翻出了一小塊石墨,加了水慢慢研磨。
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百戰百勝,而找回記憶最好的辦法大概就是主動出擊。
思及記憶中紅衣女子提到的“沈鬆生”,便是當朝的丞相,他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顧晚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一個“沈”字躍然紙上,雖是用樹枝寫就,也難擋清秀字跡。隻是一字落成,乍然停筆。當今丞相有兒子,寫哪位公子又成了難題。
她思忖許久,最後還是決定要選一個好拿捏的。
顧晚將填好的婚書折疊收好,重新塞回信封,趁著半夜無人之時,將其又偷偷放回了桃樹上,還是原來的位置。
次日再看,信果然已經被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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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丞相沈鬆生有二子,大公子沈言之在江南任職,聽說調任的聖旨已經下來了,近期就會回京都,是人人誇讚的陌上君子。相較於大公子的溫文爾雅,二公子沈隨之整日流連酒館賭坊,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
可若要真論起來,這京都的百姓還是愛沈二多一些。老弱婦孺喜歡他的助人為樂,慷慨大方,姑娘們傾慕他的風流倜儻,俊朗不凡。
沈隨之生得言正條順,卻偏偏帶了一股子不羈,從小便是打架惹事的能瘦。至於酒樓茶館,戲台賭場,隻要是吃喝玩樂那定然少不了他的身影。
為此,沈鬆生也是想了不少法子。
小時候送到少林習武,再大些就送學堂。如今按照沈鬆生的話來說,就是“翅膀硬了,就隨他去了!隻要到時候彆哭著回來求饒就行。”
沈隨之還有一件事也是京都內人儘皆知的,那便是他從不去煙花之地。
有人說他身份高貴,看不上那些以色侍人的。
終於,這話傳到了本尊的耳朵裡。人家倒也沒生氣,隻是擺弄著他那把白玉扇漫不經心道:“非也,若沈某有傾慕之人,就算出身青樓,也必會以十裡紅妝娶之。”
為此,又有不少煙花女子心中萌生希望。
調侃時說的話,大家都隻當一場玩笑,時間一長便也漸漸忘了。直到方才,他們看見二公子騎著馬朝京都最大的青樓“醉仙居”去了。
馬脖子上還掛了成親時才有的大紅綢花。
醉仙居前有許多人圍觀,一個個伸頭探腦,想要看看哪位姑娘如此好運,能被從不踏入煙花之地的沈二公子看上。
樓裡的姑娘們不知道內情,以為沈隨之是跟那些富家子弟一樣,來找姑娘尋樂子的,便一個個前仆後繼地往上湊。
旁邊有個男人離得比較近,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還不忘調侃那些賣力的姑娘:“彆爭了,咱們沈二公子的臉都黑了!哈哈哈!”
沈隨之攥著韁繩的手青筋凸起,薄唇緊抿,眼神不甚友善。他心情的確不好,倒不是這些女子的緣故。
昨日半夜被急召入宮,皇帝什麼都沒說,上來就扔了個賜婚的聖旨給他,讓他到醉仙居娶一位叫“顧晚”的女子。若不娶,他那還在江南的兄長就未必有命回來。
雖說沈家兩兄弟一直不對付,可到底是手足。
再者,皇命之下,誰敢違抗,他隻能應下這樁婚事。
皇帝隻要求沈隨之把人娶回來,並未提及以何種形式,是否要仔細操辦。再者他也是被迫,心裡本就憋著氣,對未見麵的顧晚也莫名生了厭惡之意。
他從馬廄拉了一頭脾氣最差的馬,讓陳琯去找了一朵紅花係在上麵就算了事。
今日一大早,沈隨之便一人一馬來娶自己未來的夫人。